「只是他們不愛帶我,覺得我太小會被水沖走,還覺得帶著我就要照顧我,他們就不能痛快玩耍。
「我很不高興,我爹知道後,就給我做了個更好看的小桶,還給我編了撮蝦子的簸箕,小小的蟹籪,精巧的蝦籠,還有鏟沙的鏟子,挖水的勺子,還帶著我去河邊玩。
「他們看見,羨慕得不行,以後我再要跟著他們,他們就不說不帶我了,只是從不讓我下河。我只好抱著我的小木桶在岸上等著,撿石頭玩,我那時候撿了很多好看的石頭,存了有一匣子呢。」
只是後來她娘去世,她就把那一匣子石頭放在她身邊了。
鍾五感覺到寢衣被打濕,粘在身上,拍拍她的背,「以後我也給你找,幫你攢更多。」
「可我,我想我娘……」
好一會兒,江銜月才安靜下來,縮在被子裡時不時抽噎一下,鍾五怕她悶著,摸出一個帕子,給她擦眼淚擤鼻涕,「好些了沒有?」
江銜月不說話,枕著鍾五的胳膊點了點頭。
鍾五感覺到她腦袋的動靜,無聲笑笑,「等你好點了,我陪你去看看岳母。月兒,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江銜月又點點頭。
「睡吧。」鍾五將她摟在懷裡,像哄小孩子一樣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江銜月閉上眼睛,在舒緩的拍撫中慢慢睡過去。
鍾五放下心來,卻沒想到第二天早上,江銜月剛直起身,就眼前發黑,又倒了下去,直愣愣撞在床沿上,咚的一聲,把正要出門的鐘五嚇了一跳。
「月兒,月兒,你怎麼了?」鍾五竄進裡屋扶住她,一邊去摸她的頭。
幸虧後頭有枕頭,就是響也是悶響,不是太嚴重。
鍾五看頭上沒有起包,才稍稍放心,問她:「頭暈不暈?」
「沒事,我沒事兒,嗚……」江銜月捂著胸口窩在他懷裡緩了緩,話還沒說完,就哇一聲吐出來。
她昨天晚上沒吃多少東西,這會兒只覺得噁心得厲害,吐的都是苦水,嘴裡更是難受。
鍾五輕輕順著她的背,又給她倒水漱口,「你怎麼樣?是哪裡不舒服?」
陸氏剛剛在鍾四屋裡,聽見這邊的動靜,趕緊過來看,「這是怎麼了?」
「娘,我沒事,就是起猛了,沒當心撞到床沿上。」江銜月漱過口,覺得好些了,斜倚在鍾五懷裡,看見陸氏進來,就要起身。
「你別動,躺著緩緩。」陸氏按著她不讓她起來。
鍾五將兩個枕頭摞起來,墊在她背後,「娘,你幫我看著月兒,我去請個大夫來。」
「你別去了,你們四嫂剛剛也不舒坦,你四哥已經去請大夫了。你看好月兒,我去倒杯紅糖水來。」
滾燙的紅糖水,陸氏端來的時候,上頭還冒著香甜熱氣,江銜月聞著那甜津津的味兒,有些喝不下,「娘,我喝白水就行。」
「我知道,你這會兒嘴裡發苦發膩,不想喝這甜膩膩的東西。但是你早上才暈過,正是虛的時候,這會兒喝點糖水,好歹有些力氣。讓老五看著你喝,我去看看你四嫂,她一個人在屋裡呢。」
「嗯,娘,您快去吧,晾涼一點我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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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秋娘躺在床上,心裡有些不痛快。
這個月沒來月事,她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昨天晚上跟鍾四說了,鍾四也高興得很,說是今天帶她去醫館看看。
她不想去,他們看了大夫回來再跟公婆說,哪有把大夫請來看了讓大夫跟公婆說得好。
她在大戶人家待過幾年,自然知道這裡頭的道道,但她也不會和鍾四明說,所以她一早起來就說自己不舒服,讓鍾四去請大夫。果然鍾四去了,婆婆也過來看她。
誰知道鍾四剛走,那邊江氏也鬧動靜,婆婆就把她丟這兒去那邊了。哪怕這會兒回來了,她也總覺得沒意思,閉上眼不想搭理人。
陸氏看鄭秋娘睡著,氣色看上去還好,也不打擾她,悄悄出了屋子,坐在門口的凳子上等著。
不一會兒,鍾四就將大夫請了過來,直接到這屋給鄭秋娘診脈,結果自然不出她所料。
陸氏也高興得很,她生過幾個孩子,也伺候過幾個兒媳婦生產,自然知道該怎麼照顧,一邊交代鍾四給鄭秋娘喝糖水,一邊引著大夫去斜對面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