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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年,」樂正瑛打斷他,帶著一點微妙的傲慢,以一種對待不省心後輩的口吻說,「心臟並不承載單一的愛情。」

樂家人會死在最為熱愛某樣東西的一瞬間。

或許是某個人,或許是某件事物,甚至是某種意象或表徵符號。

以情感煉化心臟的過程最長不超過35年,更有甚者,捱不到世俗定義上的成年。

「如今局勢良好,無國可殉,很少有人會坦然步入自己的死亡。」樂正瑛說。

這是求生本能和瘋長愛意之間的博弈。

細緻的死去比之熱血上頭間的前仆後繼,猶如文火熬煮,當要殘忍許多。

樂正瑛自嘲道:「所以發展至今,淪為同偽物苟合,居然有著續命產業鏈和價目表。」

樂知年思慮片刻,沉吟:「我也並沒有熱愛以及想要守護的東西。」

樂正瑛看看場外嘀咕的幾人,又看著他,像看一隻沒開竅的窩瓜:「你知曉夢貘的由來嗎?」

樂知年點頭。

「這類眷屬很是奇特,哪怕主神不小心踩著只螞蟻,倘若心生憐憫,也會生出一隻對應的食夢貘。」

食夢貘的性格同情感來源無甚關係,但壽命長短和戰力強弱與之深淺有關。

「如果把神明比做參天古樹,那麼夢貘就是蘑菇或者地衣。下一場雨,冒出來一朵,再下一場,冒出來一片……可古樹只有在斷裂倒地之時,才會發現自己的根足已然被這些傢伙蛀空了。

故此,食夢貘又被稱為神祇特有的勾魂使。

「……」樂知年謹慎反駁,「我自認不會做出『熱愛而不自知』這種棒槌事。」

「好吧,原是我多話了。」樂正瑛放棄了這個話題,改問道,「穗穗近來有親近的人嗎?」

樂知年心道在這兒等著呢,寒暄關切個屁啊,搞得多親近似的,嘴上玩笑說:「前輩,打聽隱私就不禮貌了。」

樂正瑛唔聲說:「看來那位是你的朋友。」

樂知年哽了一下,對這種不論反駁與否都能進套的問題表示有些憋屈。

樂正瑛牽著江肅華的手,卻只是溫和告誡道:「知年,如果有一天,你的行為認知和你的情感所向產生了分歧,我建議你選擇後者。」

「您這話就很矛盾了,又要我警惕情感,又要我聽從它,這不就是自己樂意把自己搞死嗎?」

樂正瑛笑起來,沒有回答。

樂知年看一眼無知無覺的江肅華,說:「所以您是抱以這樣的心態與伴侶重逢的嗎?」

「我們只是多年朋友,」樂正瑛的表情淡了,少頃小女兒情態似的嘟囔,「而且她不喜歡女孩子。」

「原來是彎戀直。」

「打趣長輩也不禮貌。」

樂知年作投降狀。

樂正瑛眷戀地凝視著榻上的人,長睫半垂,掩住了眼底略顯貪婪的目光:「我的確沒想過她會進來,我一想到她正哭著處理我的身後事就已經很開心了,結果她……」

結果不僅進來了,還踏出了一座橋。有魚在心裡替她補充道。

事實證明,樂正家能苟活至今相當識時務,有苗頭就打,打不贏就降。

他不由思忖著,生前的樂正或許是這樣的想法,但現在的樂正不一定。

她分明是這裡的主宰,當真不知道江肅華早就進來了嗎?

她會不會只是順水推舟演了這麼一齣戲,進可讓對方帶自己去桃源,退可讓對方考慮是否留下來。

虧欠、憐惜、後悔……

當死亡被賦予意義,「失而復得」會讓這些意義發酵成更為致命的東西,在觸及故人音容時一擊即中。

愛本就萌發於千萬種情感,而罅隙里的生靈根本不在乎這些情感是否純粹,它們只要達到目的就行。

至於目的會不會因為思維打架而偶爾扭曲……

有魚聽著他們的對話,思緒飄遠,視線穿過眾人,直直落在邰秋旻身上。

那廂夢貘玩累了,有些犯迷糊,開始挨個叫兄長。

「天底下全是你兄長哈?」鄭錢捏住她的臉,往兩邊扯,「你能分清性別不,現在該叫我阿姐!」

腦子進水的夢貘有的是力氣,揮開他的手,撅著嘴不高興地往後退,一不小心退到了邰秋旻腿邊。

那廝垂著眼睫,不知道在想什麼,被踩了一腳也沒太大反應,只是驅使藤蔓把她輕輕撥開了。

夢貘崽子轉過身,仰臉打量他,兄了半天,皺皺鼻子,不曉得聞見什麼,改口擲地有聲道:「這是壞蛋!大壞蛋!」

江誦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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