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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跌入罅隙的生靈,卵殼會被爭搶分食,餘下部分緩慢變質,蛋清與蛋白混合,待卵殼膜腐蝕殆盡後,蛋液不成形態,便會散落於罅隙各處,變為組成環境的偽物。」

「受本能驅使下,偽物會找新的卵殼,以求讓自己爬回陽世。」

「以魂暫入罅隙者,即入夢這類情況,每被殺一次,卵殼膜將短暫出現裂縫,殺人偽物的蛋液會以縫隙擠進去一兩滴,直至完全占領,奪得卵殼,實現還陽。」

「當然,以上是正常流程。」

有魚謹慎道:「奪舍?」

邰秋旻搖頭。

「不怎麼準確,記憶和經歷是完全繼承的,思維模式及行為習慣也是可以沿用的。」

「不同生靈的崩潰時機不盡相同,而蛋液無法一次性替換,偽物也不能指著某顆蛋一直殺。」

「所以,不同個體的蛋液會在卵殼膜里不斷混合,久而久之,暫入者會生病,就是你們說的精神疾病,控夢易精分也是如此。」

「軀體症狀不過胚盤及卵殼膜的聯合掙扎,病情嚴重下的傷人毀物是偽物本能作怪,自毀自殺是教唆、迷失或放棄,如果僥倖痊癒或得救,很遺憾,表面上可能會性情大變,實際是蛋液換完了。」

「以上,即非正常流程。」

「現代神經科學表明,」有魚腦子發暈,並對此類說法存疑,他沉吟片刻,略顯蒼白地吐出一句百科解釋,「精神病是腦功能或腦結構改變所導致的一種生理性疾病。」

邰秋旻未置一詞,只是鬆手把人膝彎撂了。

有魚猝不及防落地,左腿躥起一波鑽心似的疼,他用力揪過對方側領,白著臉切齒道:「你做什麼?」

「你可以試一試,介於現下不在夢裡,而是瞬時降臨,即以身暫入罅隙,」邰秋旻掰開他的手指,在愈來愈近的嘶叫聲里,抹掉他衣領浮灰,近乎殘忍地彎起眼睛,「你可以始終清醒地體驗到……神魂被一點一點打碎、溶解、侵蝕、腐朽、最終沉寂無聲的感覺。」

有魚蹙眉罵道:「瘋子。」

姓邰的瘋子顯然陰晴不定,略略挑過眉,冷下臉於他眼前化煙消失。

成捆的綠蘿落地散開,枝蔓緩慢抽離,支撐消失下,周圍建築材料越發咯吱咯吱地往內擠,像極了咀嚼音。

「那些噁心的蛋液會霸占你的軀殼,你的社會關係,你的名譽身份,你有跡可循的從前,你餘額可憐的銀行卡,你的床和沙發,唔……」邰秋旻的聲音忽近忽遠,戲謔補充,「還有你的貓。」

有魚眉心一跳。

「在你的心志徹底崩盤,亦或個體意識完全湮滅之前,你只能徒勞無力地『看』著。」

有魚避著四周的黑煙與蛾,沒注意腳下,被縫隙里忽然躥出的蛇尾狀黑霧仰面拽倒。

他撐臂一看,磚牆豁口裡剛好擠出張中年男人的歪臉,咧嘴尖叫著救救我,幾隻蛾從它眼眶鑽出,振翅飛上了搖搖欲墜的頂燈燈架,步行足踩掉幾粒牆灰,落於他手背。

「又忘了說,介於非正常流程下軀殼難以長時保存,極易腐爛,蛋液們不得不經常更換殼子。」

有魚拿過指示牌割斷那條尾巴,又隨手插它腦袋裡,嘖聲抬腳踹回磚縫,撈過周圍磚塊用力堵住。

「可是它們思想和選擇難以統一,極有可能直接出現分食狀況。」

一時間,好多胳膊從四面八方伸過來,帶著黏噠噠的黑煙,抓破了有魚的衣服和長褲。

他躲避動作過快,不小心牽扯到胸前傷口,喉間發甜,偏頭嗆出一口血來。

「喂,你就不會服個軟麼?」邰秋旻閃現於他身後將人扶穩,與此同時,無數枝蔓重新游爬回來,繞纏過大大小小的人類肢體,粗暴壓回建築里,「再不濟,虛以委蛇總會吧?」

有魚艱難喘息道:「看來你很享受別人求你。」

邰秋旻磨過牙齒,哼聲道:「你又沒有答應我,我才不要名不正言不順地做事。」

有魚莫名其妙,深覺此人在無理取鬧:「我又沒有拒絕你,都好好跟你走了,還聽完了你的長篇大論。」

邰秋旻垂眼盯著他:「……」

後者以死魚眼回視,身體慢慢往下滑:「……」

邰秋旻用力把人重新抱在身前,無語地翻過白眼:「你又不是人,為什麼熱衷於近身格鬥和連冷兵器都算不上的零碎玩意兒。」

有魚表情一空,遲疑道:「什麼?」

「原來你不知道哦,難怪對我這麼排斥。」邰秋旻心情莫名變好了一點,「我教你,我早就看它們不爽了。」

有魚還沒消化完畢,有些發懵,任他擺弄。

「你們的現代醫學表明,」邰秋旻帶著人換步轉身,同時托握起他左手,於半空開始畫符,「人體七成左右皆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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