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在沈昭予耐心十足又有條理的引導下,宋星糖已經可以很準確地表達自己心中所想,她心裡明白了許多道理,再不似從前那樣不開竅。
在眾人未曾關注她的時光里,宋星糖飛速地成長著。
李嬤嬤沉默良久,問道:「可是姑娘,『喜歡』二字是不講道理的。你想得再清楚,真的忍心就這麼分開嗎?」
宋星糖被問住,不知如何作答,茫然搖頭。
她若忍心,就不會一邊哭一邊寫了吧?
如此看來,她應當心裡是很不想同他分開的。
可那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必須要走,她又不想離開。
宋星糖一旦認定了某事,便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勸說無果,青鸞只得揣上休書匆匆上路。
她知道自己帶了個什麼東西過來,所以在將燙手山芋送出去時,便忙不迭退至角落裡,生怕主子一怒,自己被燒成一具焦屍。
沈昭予果然如同被點燃的炮仗,怒氣沖沖就要往外走。
走到門口,又生生停下。
「她竟敢休了本王,她竟敢!」
沈昭予在院裡來回走。
「素來只有本王厭棄旁人的份,不曾想天道好輪迴,竟也讓本王狠狠栽了個大跟頭!」
「她可真是個好樣的,用完本王就一扔了事,」沈昭予氣得兩眼一黑,胡言亂語,「越州的官被本王綁了,她是看沒人敢欺負她宋家,就覺得本王可有可無了?!!」
「忘恩負義!沒良心的!吃了豹子膽!!」
青鸞掏了掏險些被震聾的耳朵,看著自家主子,只覺得他特別像一條圍著自己尾巴轉圈的狗。
正在沈昭予狂怒之時,「咻」地一聲,一封密信被釘到院裡的樹幹上。
主子忙著轉圈,江行默默去把信取了。
還未打開看,又聽一聲怒喝:
「好啊,真的好的很,既然休了本王,那乾脆一別兩寬、再不相見吧!」
「本王也不是死皮賴臉死纏爛打之人,她既不要本王,那本王正瀟灑自由了!哈!她以為本王很愛做贅婿嗎?!本王是什麼很賤的人嗎?啊?!!」
「給她當夫君,一天天累得要死,當本王真的願意嗎?!」
「想我堂堂——」
什麼糖糖。
沈昭予臉色更黑,「罷了!」
江行青鸞:「……」
倆人躲到角落,嘀嘀咕咕:
「還從未見殿下這麼暴躁。」
「就連從前在先帝跟前屢屢遭遇冷眼和不公,殿下也只是一笑了之,從未有過如此盛怒。」
倆人對視一眼,達成默契——
宋家大小姐,不得了。
「說本王什麼呢!」
一抬頭,只見男人瞪著雙牛眼,將「怒髮衝冠」展現得活靈活現。
江行眼珠一轉,同仇敵愾道:「這宋氏女太不知好歹,真是枉費主子日夜操勞,待她的真心。」
「本王沒有真心!本王只是逢場作戲罷了!哈哈!」
江行點頭,「那不是正好,咱們無牽無掛,正好回去。」
沈昭予:?
「依屬下看,這封休書來得正是時候,還省了咱們回去告別的時間,等咱們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還能打三皇子一個措手不及。」江行嘿嘿笑道,「三皇子肯定想不到您打道回府,他還等著在越州與您打擂台呢,您不是最喜歡把幾位皇子當狗耍著玩嗎?這次時機正好!」
沈昭予:「……」
這個世界終於安靜了。
青鸞讚揚地看了江行一眼。
江行臉蛋酡紅,頓時如剛喝二斤假酒一般。
他再接再厲,又道:「至于越州那邊,您直接忘了就好,咱們幫他們掃除障礙,宋家以後想必會順風順水,把日子好好過下去。」
「您也不必擔心宋家大小姐,有您這個珠玉在前,後面挑的人鐵定要更好。」
沈昭予:??
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後面挑的?!」
江行無辜眨眼,「對呀!宋氏的贅婿,應當許多人爭著搶著要做吧?您將位置騰出來,過不太久定有新人進門。」
沈昭予臉色大變,表情扭曲,如吞了蒼蠅般難看。
他冷笑一聲,「怎會有人比本王還好。」
江行思忖道:「也對,畢竟秦管家的眼光實不怎麼樣。他若有眼光,也不會將您當做好拿捏的人。只怕秦管家再挑一個不靠譜的,對大小姐不好,畢竟她笨笨的。」
沈昭予擰起眉,聽不得這話,「她並不笨。」
雖然不笨,可單純好騙。莫說是他,隨便來一個人都是一騙就走。
沒了他在身邊,她真的能行嗎?
可是她才把自己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