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七點。」想早點見的秦嶼改了時間。
「今天國慶,人多,你提前定桌子了吧?」
「等下定,我和餐廳老闆是朋友。」
「哈哈,行,那先這樣?」
沈晨平靜從容得不可思議,他掛了電話,秦嶼站在這邊久久無法動彈,直到客戶過來找他,他才回過神。
沈晨這邊揣著手機,提了放在客廳桌子上的兩瓶酒,開車去朋友家。
秦嶼突如其來的這個電話,並沒有打亂他的心情。
這個人沒來這個電話之前,他們分手之後,這中間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對秦嶼的影響,比地獄裡那個八百八十八層出來的魔鬼的影響還大。
他拖著秦嶼一直生活在地獄的深淵裡,讓沈晨不該流的淚流了,不應該得的病得了,該睡的安穩覺一個也沒睡成,沈晨還因為經常想到他們分手那天的場景,一個月瘦了四十多斤,瘦得全身就剩一張皮包著骨頭,沈晨還不能見到跟秦嶼有一點點像的男的,只要有一點像,他就瑟瑟發抖,好像那個傷害他的惡魔,就站到了自己的身邊,對他揮舞著鐮刀要毀掉他。
這個人,一度擊碎了沈晨的生命,讓沈晨活著比死還難受,等過了這段時期,全面崩潰再重新重振生活的沈晨,還是要面對和秦嶼的這段分手,他不跨過去,他站不起來,於是,這個人還是成為了沈晨的主角,沈晨對他日思夜想,想著和這個人的點點滴滴,再把這點點滴滴從自己的身體裡,血液里,靈魂里剝走,剔除,直到今日。
他是與秦嶼分手差不多七年了,27歲到34歲,秦嶼還是他生命當中的常客,他是一個曾經幾乎占據了沈晨所有痛苦與恐懼的頑疾,他讓沈晨的這七年,過得有七十年那樣精彩,漫長。
沈晨在這七年裡,就像在地獄生活了七十年那樣,前期絕望,悲戚,痛苦,後期掙扎,心如止水,反覆發病,再心如止水,再反覆反覆,到今天的釋懷,全盤接受,這一切讓沈晨對秦嶼這個人還是熟悉無比。
這個人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是不太好,但讓沈晨成長到了今天的一部分。
該見就見。
他和沈晨公司里打掃衛生的阿姨沒什麼區別,都是認識的人,有面見面,有事說事,有仇說仇,有恨說恨。
這對沈晨來說都不是事。
沈晨開車來到了戴逸樂和張寧的家裡,這對人生搭子一個和沈晨差不多同樣的年齡,一個四十多。
沈晨先是認識的和他一個年齡的戴逸樂,兩人合作了幾個項目,老熟了,後來可能覺得沈晨這人信得過吧,戴逸樂就帶著沈晨進入了他的私人生活,沈晨當年第一次來他家吃飯,被戴逸樂送出門,還問了戴逸樂一句:「你怎麼敢的?」
「別人我不敢,你我還是相信的。」當時戴逸樂回了他一句。
張寧身份特殊,位高權重,身份不能見光,戴逸樂還是帶他見了,更離譜的是,戴逸樂那個位高權重,城府重得能壓垮一座城的伴侶也讓戴逸樂把朋友帶來了,沈晨還以為那次見面過後,等著他的是走路上被撞死滅口,結果,人家還真是個正直的人,就是想認識一下戴逸樂信得過的朋友,並且不在乎被沈晨知道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