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見伯父沒有合作的意思,便扔些餌料給鎮撫司,以此「催促」伯父下定決心。
但落在陸念這張什麼都敢說的嘴巴里,卻成了伯父的手段。
陸念把章振禮的反應看在眼中,道:「其實我很好奇,你和安國公,你們憑什麼覺得能全身而退?憑什麼覺得聖上不會動安國公府?」
「就靠安國公那幾十年誠誠懇懇的忠心?」
「新寧伯府,先帝封的新貴,被鎮撫司先斬後奏抄了,聖上也沒說保一保。」
「岑文淵當年救駕有功,他是聖上的救命恩人,聖上手下留情了嗎?」
「聖上連親兒子都是說砍就砍,怎麼安國公比兒子還金貴了?」
章振禮捏著茶盞看她:「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安國公肯定比我了解聖上,他會僥倖嗎?」陸念笑了起來,一雙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章振禮,「先傳些庶長子的流言,再把你抵給鎮撫司。
你接受不了身份的變故,『自盡』也行,死在鎮撫司手裡也行。
那時,安國公再跳起來駁斥庶長子流言,證明自己沒有亂了承繼,那些傳言是有心之人所為。
他再去御書房外跪一跪,就像當年韓家滅族時他硬保安國公夫人一樣,哦,還有不久前保章瑛母子。
你都被流言逼死了,聖上也該讓鎮撫司緩緩手,別咬著安國公不放了。
唉,替死鬼,這個故事怎麼樣?」
章振禮險些被陸念氣笑了。
這故事真不怎麼樣。
粗糙得很,也不能完全經得住推敲。
但是,這只是陸念的隨口一言,真由伯父去操刀、必然是另一番完整模樣。
只不過,章振禮並不認為伯父會走那麼一步棋。
還遠遠沒有必要。
陸念根本不管他是個什麼反應,繼續自說自話下去:「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章振禮,你真的不透點口風給我?」
「挑撥離間這種事,你骨頭硬沒有用,得看另一頭硬氣不硬氣。」
「你不想出賣安國公,但安國公府上上下下,除了章瑛之人,大抵人人都想賣了你。」
「你確定,你能活得過自己人幾方出賣?」
「賣你的要是聰明人,你還能見招拆招應對著來,要是安國公夫人、還有你那廢物弟弟出手,嘖,蠢人出招,那叫亂拳打死老師傅。」
「死在安國公手上也就罷了,死在章振賢手裡,你咽得下這口氣?」
「我要是你,死了也要拖幾個墊背的,尤其是廢物弟弟,弄死拉倒!」
「你要不說,你不如寫下來,筆墨紙硯都有,還是你以前自己拿來的用順手的東西,字體嘛,用金體如何?」
陸念越說語速越快,挑釁之中透出幾分興致勃勃來。
她甚至起身從架子上取了文房,紙張一鋪、鎮紙一壓,筆塞到章振禮手中。
「寫唄,」她催促著,「要不要我給你磨墨?」
章振禮看著手中的筆,倏然想起與郡王爺一起到廣客來的那一日,陸念也是這樣,看似脾氣突然冒上來了,實則就是借題發揮。
把筆按回筆架上,章振禮垂著眼,壓著火氣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不就是喜歡我得寸進尺嗎?」陸念嗤笑一聲,「口口聲聲說中意我,你中意我什麼?你中意的是我的瘋我的狂,我敢說敢做。
而你,章振禮,你敢把你內心所思所想的都說出來做出來嗎?
你是敢去警告安國公夫人,讓她收收自己的蠢勁呢,還是敢把章振賢弄死,把爵位奪了?
你什麼都不敢!
你給他們的教訓都不痛不癢的,然後再繼續老實聽話的當安國公的一條狗!
你比章振賢能幹又怎麼樣?不也只能捏著鼻子,給他鞍前馬後嗎?」
火星子四濺。
章振禮正要發作,就聽得外頭有人敲了敲門。
陸念繞過章振禮,過去開了門。
門外是阿薇。
「章大人,國公府到處使人找您呢,」阿薇似笑非笑,道,「貴府的寶源錢莊,剛剛被鎮撫司圍了。」
章振禮瞳孔一震。
第176章 你自己知道!(兩更合一求月票)
事出突然。
這個當口上,章振禮也無暇和陸念母女說什麼寶源錢莊並非安國公府產業。
這事兒雖未寫在明面上,在京中多少都有傳言。
章振禮看了眼陸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