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銜雪垂下眼,沉默了片刻:「世子心裡沒數嗎?」
江褚寒喉中一噎,被他這一反問,江世子最會嘴硬:「你這人,親一口也沒什麼滋味,跟我玩什麼欲擒故縱。」
「沒什麼滋味你還要念念不忘。」衛銜雪面不改色,「世子倒是會糟蹋人。」
「……」江褚寒摸不准這人的心思,他這張嘴伶牙俐齒,怎麼說都討不到好,江褚寒乾脆站在床邊笑了一下,往前去探上床鋪,身子離衛銜雪近一些,讓他靠在床上還沒處跑。
「人都落在我手裡了還玩伶牙俐齒這一套。」江褚寒湊過去道:「一回生二回熟,你可別把我當什麼憐香惜玉的好人。」
衛銜雪的手攥了攥被子,「糊塗事一次也就夠了,這麼些時日還沒讓世子想明白嗎?」
「我想啊,我的確是思量了一番。」江褚寒的眼睛往下一瞥,伸手扣了下衛銜雪闔在一起的手,「想久了就忘不掉,你還非要在這裡提醒我,衛銜雪,你也忘不掉吧?」
衛銜雪皺起眉,抽著手道:「我瞅著世子今日未曾喝酒,怎的說起胡話了。」
江褚寒只捉住了那人一隻手腕,他輕笑:「糊塗不糊塗的,總有讓你老實的辦法。」
衛銜雪也不跟他廢話,一回生二回熟,那隻手逃開就要衝江褚寒打過去,可他這會兒沒力氣,立刻就被江褚寒敏銳地抓住了。
江褚寒把他手又合了回去,他沒在意似的,「昨日在宴會上見到你,衛銜雪,你知道我當時在想什麼嗎?」
衛銜雪手腕掙不脫,呼吸沉了一瞬,他別開眼來不看他。
「我當時就想把你關起來。」江褚寒的指節扣緊了他的手腕,仿佛是讓他如何也不能忽視他,「你對旁人也能談笑風生,頭一回放出來就知道怎麼左右逢源,偏偏對我一回兩回地裝傻充愣冷情薄性,我這人氣量不大,早想把你圈起來讓你沒處躲。」
「但是可惜。」江褚寒手間鬆了些,「你這人對自己也這麼狠,把你關起來怕你瘋起來胡亂咬人,破罐破摔的事你也沒少做過,我讓你喘口氣,不把你真的關起來。」
「可你也多少識相點,我什麼身份?」江褚寒語氣狠了半分,「你下次再敢打我,你打一次……」
江世子冷笑,「我就像上回一樣親你一次。」
「……」衛銜雪竟一下喉間堵得結實。
江褚寒硬氣的威脅里偏偏摻了綿軟,多半是唬不住人的,衛銜雪最不吃生硬這一套,把什麼身份和權力放在前頭,江褚寒就是在從高處對他俯視,甚至抵不過一兩句花言巧語的欺騙——畢竟從前他就被哐了半生。
但衛銜雪的確是看清了件事,面前的江褚寒有些變了。
他其實可以真的把他關起來,江世子想要捏住現在的他,怎麼看都是能成,以他的身份難去思量不成的後果,可他好像還有些了解如今衛銜雪的性子,甚至有些輕拿輕放的意思在裡面。
衛銜雪在他的注視里轉過頭,目光掠過了江褚寒的眉眼,他似乎是特意在他唇上停留了片刻,接著竟輕輕笑了一聲,「江褚寒,你可是對我動心了?」
這聲音也是很輕,卻正正像迴旋過去的彎刀朝江褚寒刺了過去,帶了些讓人掏心掏肺的直接,江世子喉間動了動,「你……」
江褚寒再怎麼嘴硬竟然也在這話面前停頓了片刻,自詡坦蕩的世子又想起了上一回的逃避,在衛銜雪面前栽了跟頭居然沒長記性,他怕是能勾著他哪怕一丁點的情誼,只要氛圍到了,就能讓他覺得自己是滿腔的灼灼真心。
江褚寒只要在這話面前停頓,哪怕只是一會兒的時間也是輸了,放了多麼長篇大論的狠話,都被他輕易堵了回去。
江褚寒道:「我後悔了。」
如今衛銜雪就在他的掌心,他壓著自己的欲望,給人幾分好臉,可人不領情,偏挑著戳人心窩的法子攻進來,江褚寒還沒這麼好性子。
「你跟我逞口舌之快有什麼用呢?」江褚寒扣著他的手腕,整個人都往前壓了幾分,「動心不動心的,我人都親過了,就算是青樓里也講究幾分恩客的道理,我承著幾分唇舌間的交情,對你自然是有幾分心意。」
衛銜雪尚在皺眉,江褚寒對著他眉心就一頭碰了上去,額頭碰撞之間,衛銜雪忽然停住的呼吸里染了江褚寒的氣息。
江褚寒抬頭道:「你看,你又逃不脫,我今天就是想要睡了你,你也只能躺在床上哭幾聲。」
衛銜雪深深呼了口氣,「那你來試試。」
江褚寒皺起了眉,「不敢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