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寬慰他道:「溫家收到消息後,溫老夫人親自前往,已經顯示出對宋小姐的重視,想必不會有事。」
宋老爺聞言,卻並不見輕鬆多少,清瘦的臉上流露出幾分怏怏神色,搖了搖頭道:「唉,我這個女兒從小就很有主意,她既然與溫家那孩子情投意合,我也只能依著她。但說句真心話,溫家門第太高,人事複雜,實非良配。」
兩人說話之時,織玉正邁步進來,聽到這裡,不由得頓了頓。
婚期將至,雙方迎親前的各項流程業已走完,又不可能悔婚,宋老爺就是再不滿,也該把這心思藏進肚子裡,要是他的話被傳了出去,傳到溫家的耳朵里,不是讓宋晏雪難做嗎?
還是說,他真就如此信任她和謝硯,覺得兩人一定不會說出去?
顯然,謝硯和織玉抱有一樣的想法,對宋老爺的這番話,沒有再順著說下去,而是轉頭看向門口的織玉,朝她笑著招呼道:「織玉。」
他的笑容依然完美無瑕,言語中透露出難言的親昵。
織玉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昨晚還沒有進入宋府之時,怔了怔,很想直接衝到他面前問,未婚妻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一來場合不對,二來也想不明白,自己是以什麼身份去問,只能低頭默默地走過去。
另一邊,宋老爺也看到了她,臉上的愁緒不滿隱去,正色道:「既然玉姑娘到了,也是時候該兌現我的承諾了,來人,去將人請上來。」
什麼承諾?
織玉疑惑間,聽謝硯拱手道:「宋伯父言出必行,晚輩佩服。」
看來是兩人昨晚達成了什麼交易,織玉定了定神,沒過一會兒,便見宋府的侍從手持未出鞘的武器,簇擁著三男一女走了過來,他們臉上甚是嚴肅,那三男一女也神色不大自在,與「請」字相去甚遠。
是梅園三鏢和蠱娘子。
看清來人,織玉下意識摸向腰間,摸了個空之後,才想起來自己的佩劍放在客房中沒有帶來。
她很少如此疏忽,歸根到底,還是因為……
「小丫頭,你昨晚不是神氣得很嗎,怎麼現在一副黯然神傷的樣子,難不成謝公子這麼快就對你失去興趣,始亂終棄了?」蠱娘子面色不善地走過來,看到織玉的神色,一掃陰霾,在所有人的戒備之中掩唇笑道。
主座上的宋老爺咳了一聲,蠱娘子這才悻悻地收起笑容,目光仍然不斷流連在兩人之間,好似想要看出點什麼來。
廳中安靜了下來,只有宋老爺的聲音緩緩響起:「賢侄,還有一個吳明,我派了人去尋找,暫時還沒有找到他的蹤跡,待找到之後,也會交由你發落。」
發落一詞出來,梅園三鏢和蠱娘子同時變了臉色,囁嚅了幾下,沒有說話。
「多謝宋伯父。」
「賢侄客氣了,你們慢慢聊,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
兩人言笑晏晏,宋老爺很快離開,但那些侍從仍然留在廳堂之內,充滿戒備地看著梅園三鏢和蠱娘子。
宋老爺一走,梅園三鏢便冷著臉道:「有什麼好聊的,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謝硯站起身,瞥了一眼低頭不語的織玉,走至兩人身前,諷道:「前日在蓬萊酒樓之中,怎麼不見三位如此有骨氣,反而逃之夭夭了。」
梅園三鏢黑了臉,其中一人脾氣暴躁些,忍不住動了一步,侍從立刻舉起武器喝止他,梅園三鏢臉色更差,「早知道宋家會為你出頭,再多銀子我們也不會接這個活。」
「不必緊張,我無意找你們算帳。」謝硯輕笑道,只是笑意有些涼,「我只想知道,誰是你們的僱主?只要說出來,即刻便可放你們離開。」
梅園三鏢又不說話了,蠱娘子臉色變幻了幾次,出來說:「謝公子這不是為難我們嗎,我們這一行,也是要講信譽的,要是都輕易說了,誰還敢出錢來請我們?」
謝硯睨她一眼,「娘子莫急,你這邊還有別的事情。」
蠱娘子噎了一下,被他這麼一盯,竟然感覺背後一涼,想來想去也想不到他還能有什麼事情找自己,難道是跟自己的寶貝蠱王相關?
若真是這樣,她果然得少說兩句。
她閉了嘴,剩下三個一看就不善言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有人想說,又被另一人瞪了回去。
那人道:「若是我們不說呢。」
謝硯眼皮都沒抬一下,「你們毫髮無損地來了此處,就該想到我會問什麼,真不想說,無非是覺得其中有利可圖罷了。說吧,有什麼條件?」
那人猶豫了一下,咬咬牙道:「我們有三個條件,一,宋家不可再追究此事,二,幫我們順利離開月鹿,三,對方的報酬是五十金,要我們出賣對方,至少要給我們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