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聞安頓住腳步,等那臉上貼的花都忘了摘的少女一溜小跑站到他身邊,才佯裝平靜地搖搖頭。
「怎能不吃呢?回頭傷了胃如何是好?」
林聞安忍住笑意,靜靜聽她嘮叨。
這些日子她總是這樣,以往她對他說話,句句都二叔長二叔短的。如今似乎覺著叫他名字彆扭,便常常略了稱呼與他說話。但如意這樣的變化並不叫林聞安不快,反倒……他每每察覺這一點,心底都有一絲受用。
姚如意沒留意到落在她身上的溫柔目光,已專心琢磨起來。
家裡午間的點心早已用過,今日做得少,並沒剩下。且她今早剛把鋪子裡的麥粉全送到附近做饃饃的小攤子上,說好春闈那日一早,要請那對夫婦起早,多送幾百個雞柳肉夾饃和炒雞子肉夾饃來。
這是學子們跟她訂的。
她之前推出的朝食套餐每日都能賣空,那對夫婦做的饃饃不少學子們吃慣了,春闈那日更不願換吃食。
姚如意也是才知曉,科考前也有許多不成文的規矩,譬如考前不能洗頭沐浴,怕不慎染了風寒影響考試,也不敢吃外頭新鮮沒嘗過的東西,怕考時緊張還鬧肚子。也忌諱穿新衣新鞋帽,怕鞋子硌腳怕衣裳磨人,總歸一切都得是舊物才妥帖。
因此吃慣了她這兒吃食的學子,便央求著那日多備些,科考是大事,她爽快應了。
但那對夫婦囤積的麥粉不足,若叫攤主臨時出去買或是現磨,也怕買到陳麥。姚如意便將自己鋪子裡的麥粉都騰出去做,這樣便更安全些。
所以,如今家裡竟連麥粉都暫時售空了。
不過她很快想起鋪子裡還有一樣吃食,問道:「我給你煮碗清湯銀索如何?掐把叢辛剛種出來的菠薐菜,煎個荷包蛋,再切些嫩豚肉來燙,一準好吃。」
雖懷了些小私心,林聞安卻不願讓如意勞累,不由蹙眉道:「現做豈不是太麻煩了,舀碗雜蔬煮就是了。」
「雜蔬煮今早剛賣完,還沒串新的呢。不麻煩的,煮銀索快得很。」姚如意說著便擼起袖子,扭身進了鋪子,又倒回頭指著他眼睛叮囑:「你在廊下尋個避光處坐著,我轉眼就做好了。」
林聞安卻沒有依言等候,將手裡那籃子杏花和宮裡帶回的糕餅往廊下小几上一撂,跟著她進了鋪子。
銀索是汴京的叫法,南邊通常稱為米粉、米纜,分乾濕兩種。
曬乾的便稱為粉干,能存上好些日子也不會壞。
這米粉也是江南西道附近的魚米之鄉常見的一種吃食。林聞安想起在撫州時,家裡三天兩頭拿米粉煮湯,配上酸豆角和炸花生,澆上多多的茱萸辣汁子,能吃得人吸吸嗦嗦,渾身冒汗。
叢伯還吃出了一番「粉經」道理——出門買粉,非宗山的米粉不買。
在汴京倒是少見了。
汴京人愛吃麵食,不常吃這東西,即便有銀索,也多用來包饅頭、燉雞,很少如姚如意所言,如湯餅般以清湯相煮的。尤其京師平日裡好吃的花樣應有盡有,即便備了這樣的吃食,也總想不起去吃。
將銀索煮成「湯粉」,是南邊最家常的做法。
不過,他想起來,如意與先生祖籍也是潭州長沙縣人,荊湖路這個地界也好吃米粉,花樣也多。聽聞以常德的粗圓粉最有名,以豬骨或牛骨熬製的清澈湯底,搭配肉絲、酸辣等豐富碼子,湯頭鮮美且講究原汁原味。那兒還有許多拌粉,邵陽、永州便風行拌的,搭配豆腐豆芽木耳臊子,干拌後香辣濃郁。
懷化有鴨肉粉、郴州因漁產豐富還有魚粉。
如意今日會這麼提起,便也不奇怪了。
他與如意雖非同鄉,但似乎在吃食的口味上還多有幾分相和呢。他默默想著,剛邁過門檻,見姚如意把著貨架的層板,踮著腳要去夠頂上一個綑紮得極為結實的油紙包,心道,果然。
他雖日日要去衙門上值,不總在家,但曾經幫過姚如意看過幾回鋪子、理過幾次貨,林聞安還記得她歸置東西的習慣。
這等不常賣的吃食,她向來束之高閣。原本以她的身量踮腳也是夠得著的,但這包粉干似乎被塞得太靠裡頭了些,她便有些夠不著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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