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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婉淑取下頸間戴的鐘玉小印,沾了紅泥,將「昭翮」二字蓋在信箋上。

昭翮是他的字,信箋是他留給她的絕筆書——

「弗究既往,勿怨勿憐」

「若有來生,莫再相錯」

淚水再度盈滿眼眶。

林婉淑知道,溫珣之死與她、與林家脫不開關係——自從永康十年溫珣率朝野上下數百官員聯名奏書為她的父母求情起,溫裕忌憚太子賢名,對親兒子動了殺心。

「珣哥哥,你就是個傻子。」林婉淑攥緊玉印哭得支離破碎,「我也是傻子,無睹你的愛。」

「如果有來世,珣哥哥,請容我找到你,好嗎……」

夤夜,江寧府東郊湯泉山行來一批黑衣貴客。

荒誕的賭盤一輪輪開啟又結束,

有人血本無歸,有人一夜暴富。

直到最後一輪,莊家問向僅有的客人,「確定全押?」

「全押。」客人從罩滿全身的黑袍伸出一隻手,秉著木桿,將贏來的所有籌碼都推過去。

莊家挑眉,花手搖起骰盅,聲滅同時問向客人:「您押三十,還是押六?」

「二十五。」

莊家心裡涼了半截,他這五枚灌鉛的骰子,無論怎麼搖都是二十五。

「您贏了。」莊家揭開盅杯的同時,將桌上所有的籌碼皆推給貴客。

今日這莊,虧得徹底。

「且慢。」客人拾起一枚籌碼拋起又放下,「帶我見你的主人,這些籌碼全歸你。」

穿過潮氣逼人的山洞,客人在獸籠旁見到瘦削的男人,純元髻、七星袍,才殺死一隻餓狼,正用布擦拭劍上的血。

「何事相求?」

「老身要你,替我殺一個人。」

照明的火光閃過韓若的眉眼,凌天的恨意。

道士冷哼一聲轉身,摸了下八字鬍須。

「殺他,得加錢。」

內城養心殿,溫行川用西洋的羽毛筆沾墨,臨摹冷元初手札里的西洋文。

抬頭看一眼熟睡的熙安,滿眼都是父親對女兒的疼愛——她睡著時會在床上逆時針轉著圈,比她娘親睡熟時還折騰。

他想起冷元初總喜歡夾著枕頭或是被子入睡,他們成婚後,她高興也好,不歡喜也罷,只要睡著就會嘟著唇纏過來,將腿大大咧咧搭在他的腰間,緊緊夾著他一覺到天明。

他行止坐臥皆有規矩,床上除了一枕一被不要任何物件,是以吩咐王府教儀鋪陳婚房時,也只是要她們在婚床再添一套新枕新被,僅此而已。

她第一次纏過來時,男人身軀僵得徹底,尤其是不經意划過敏感之地,更讓活了二十二載的他第一次無所適從。

那時還在他們圓房前,他以為她又像成親那日,主動邀他敦倫——傾身而上,卻見她沉著呼吸,唇角漾著一抹笑。

她居然在夢裡把他調戲了?

她不知道,那夜才是他第一次吻她。但是,此前的他從未與任何適齡的女子親近,什麼技法都不會,又怕她突然醒來,只敢以唇虛虛貼著,小心交換彼此的呼吸。

她一翻身,他便鬆開她,緊張看著舔舔唇角繼續熟睡的妻子……

溫行川轉了轉手中的鷹羽鋼筆,沒忍住低笑一聲,笑他那時青澀什麼都不會。如今,他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

溫行川抄了好幾張紙,終究忍不住看向半敞的殿門。

已經快二更了,她為何還沒回來?

男人坐在案牘前,等了整整一夜,都沒有盼來愛人的身影。

次日,溫行川平靜出現在太和殿,看到冷元朝托內閣送來的告假書,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笑得凜冽刺骨。

江寧去往紹興的官道上,冷氏族雪白的馬車隊才從溧水官驛出發。魏嫆見冷元初一臉倦怠,帶著兩個鬧人精坐到冷元朝的馬車上,讓她再好好補一覺。

冷元朔在江寧府還有幾號生意沒談攏,要晚些出發,而冷元知,家人們只與她說,會從揚州府直接趕回紹興,不必牽掛。

冷家的馬車高大穩定,冷元初久違享受把安靜的時光。打了個盹後,髮髻也不重梳,躲在金絲雀羽編制的裘被,背著爹娘和孩子吃了好多榛仁酥。

吃獨食不好。

她雖是在和自己對話,這手倒是一刻不停,一顆一顆往嘴裡塞,直到馬車突然停下來。

「出什麼事了嗎?」冷元初不明所以,把荷包放下欲要掀開車簾探探情況——=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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