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玉盈卻並不擔心,只道:「姑母自是不會答應,可也不算要緊事,我只與她說我是回了家,她又哪裡知道我陪在侯爺身邊?」
凝芳與凝露皆是一怔,過了片刻,凝芳才小心翼翼道:「可這事怕也是無法一直瞞著……」
「那又如何?」王玉盈皺眉瞥了凝芳一眼,「等她知曉這事,恐怕我與侯爺早是木已成舟,她便是再如何不答應,也是無用了!」
凝芳猛然對上王玉盈幾乎冷厲的目光,身子不由地一顫,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只垂首低聲地應了個「是」。
王玉盈心底有了主意,更是一刻都不想再多等了。
翌日一早她便先去見過王氏。
王氏這幾日都記掛著兒子,不說再像往日一般出去玩牌飲茶,連每日用的膳食都沒了胃口。
王玉盈來見她時她只簡單用過幾口清粥小菜便令人將早膳盡數撤了下去,見王玉盈過來才算有了些精氣神。
可王玉盈一心想著離開的事,於是一開口便道:「姑母,我怕是要歸家幾日。」
王氏原本就因著趙承嘉前去剿匪之事掛心不已,若有王玉盈這般貼心的侄女留在身邊,也好歹能算有些慰藉。
但不想王玉盈卻突然說要歸家,王氏自然意外,「你與家中不是因著和離的事兒鬧得很是不痛快,怎麼突然又要回去?」
「昨日家中傳了消息過來。」王玉盈早已準備好了說辭,她拿帕子抹了抹眼角,聲音中已然帶了幾分哽咽,「說是母親近來身子有些不大好,讓我回去看看。」
王氏一愣,「你母親怎麼了?」
王玉盈搖頭道:「倒不是什麼要緊的毛病,只是我想著家中既是傳了消息過來,說明母親應當心裡也是記掛著我的,即便我再如何與她鬧了變扭,可她到底是我的母親,我如何能不回去?」
王氏也是做母親的,聽王玉盈這般說,心也不由得軟了下來,「你是個好孩子,你父親與母親雖與你鬧了矛盾,可想來心裡還是牽掛著你的,既然此番你母親病了,你也該回去瞧瞧。」
說到此處,她又嘆了口氣,「姑母這裡自然是雖是歡迎你回來的,只是到底不算你自個的家,旁的地方再好,都總好不過你自己家中。」
聽得王氏一番真情流露,王玉盈心底卻始終未有波動,只是面上做出感動姿態來,一邊應著一邊道:「等過些時日,我再來看姑母。」
王氏又答應著,甚至在王玉盈臨走前還又吩咐秋和取了一對鐲子贈予她。
如此,王玉盈便順利出了侯府。
她也算是個心思縝密的,出了侯府之後並非讓馬車直接往京郊方向去,而是刻意令那馬車多繞了一圈,先是往王府的方向行了一段,後來才轉了道往京郊去。
只是她從上京的街道中經過時,恰逢街道上有一行人吹吹打打,瞧著應當是一樁喜事。
街邊傳來的聲音實在熱鬧,王玉盈便掀開帘子瞧了一眼,不想卻正好瞧見坐在高頭大馬上那人,正是袁慶生。
王玉盈一下愣了神,從那日送來放妻書之後,袁慶生當真如同他所說的,再沒有出現在王玉盈面前過。
這自然也是王玉盈所希望的。
可到底做了這麼多年夫妻,當她親眼看著袁慶生要娶旁人時,心底還是不由湧上一陣酸澀感。
至少上輩子,她是真心喜歡袁慶生的,不然也不會在所有人都反對之時義無反顧地嫁進袁家,可如今,她必須得走上另一條道路,那樣的苦楚,她再也不要承受。
想到此處,她掩下帘子,任憑外間如何熱鬧也只當作聽不見。
這一趟路程其實並不算太近,加之王玉盈懷有身子,即便她再如何著急趕路,卻也不得不顧著些身子,如此,卻是到了第六日,王玉盈方才趕到了趙承嘉領兵駐紮的所在。
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王玉盈向來是被嬌養著的,唯有上輩子被流放之時吃了些苦,所以這連著幾日趕路,即便偶有歇息的時候,她也早覺得疲憊不堪。
這會兒也只是強撐著去見趙承嘉罷了。
那處駐紮的將士見了王玉盈等人,雖說有些奇怪,可見她不過是個弱女子,卻也並未對她有懷疑心思,只上前道:「你們是路過此處的罷?這附近有山匪作祟,還是換條道吧!」
可王玉盈卻搖頭道:「我是來尋侯爺的。」
「侯爺?」那人一愣,「你是說永寧侯?」
王玉盈輕輕點頭,「你們的首領,應當是他罷?」
那人下意識多看了王玉盈幾眼,才遲疑著點頭道:「請問您是……」
「我是……」王玉盈頓了片刻,忽地一笑道:「我是侯爺的家人。」
明明可以直言說是趙承嘉的表妹,可偏偏王玉盈卻拐了個彎,將「表妹」二字說成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