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只是為了……
但霸道的雄蟲素接管了他的身體,讓他僵硬, 讓他無言, 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凱因斯垂眸離去,看著凱因斯的背影在他視網膜上留下灼燒般的殘象。
什麼都做不了。
肩上傳來的重量熟悉到令他厭惡, 聒噪的聲音化作刺耳的嗡鳴,在耳邊作響。
他聽到那個聲音說要恢復他雌君的身份,聽到那個聲音說要摘下他的抑制頸圈,聽到那個聲音說要給他做雄蟲素疏導……
本已行將就木的生命忽而又有了轉機,而這場恰到好處的轉機只需一次, 就可以讓他撐到明年春天, 看到他夢想了一輩子的新世界。
他該慶幸, 該接受, 該忍耐, 就像過往數年那樣。
他只有慶幸、接受、忍耐,那經年累月的苦難與屈辱才有意義。
但,他忍不了了。
他想要吶喊,想要吼叫, 想要呼號。
他的身體裡正刮著一陣兇猛的風暴。
風暴以凱因斯命名,風暴刮過他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
他忽然想起了,某個又悵然的夜晚,凱因斯向他保證「你的下個生日,會比上一個好。」
他還想起了,電視花屏的螢光下,凱因斯安慰的話語「你還有未來。」
還有數星時前,穿梭艦上,凱因斯低啞的嗓音「好好愛惜自己。」
他本可以忍受一切,那麼多次,那麼多年,
但他現在忍不了了,一次也忍不了了,
因為,
他已經遇見凱因斯了。
劇烈的掙動在雄蟲素的控制下掀不起風浪,但跨坐在上方的雄蟲卻因雌蟲的不配合黑了臉色。
迪桑塔抬手拎起卡利西爾的衣領,惡狠狠地說著。
迪桑塔:「怎麼?後悔了?想要回到凱因斯身邊去了?我告訴你,做夢!」
自從見到這張熟悉的面孔,迪桑塔便知道凱因斯口中,雌蟲對其雄主的情誼含了多少水分。
畢竟,他與這隻雌蟲認識了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他的好臉色,更別提像其他雌蟲那般乖順、依戀自己了。
不過,
迪桑塔也不再期待他變乖了。
迪桑塔:「你不想活了無所謂,但我留著你還有用。」
雌蟲對自己所謂的「念念不忘」大概是搪塞凱因斯的藉口。
但沒關係,反正凱因斯信了。
如今,這隻美麗卻不聽話的雌蟲,不再是他的雌君,而是他向凱因斯耀武揚威的工具,是他踐踏凱因斯的戰利品。
他是他的求而不得。
他要讓這隻雌蟲好好活著,時不時帶他到凱因斯面前轉轉,提醒凱因斯,即便完美如他凱因斯,也不是想要什麼就能得到的!
一聲嗤笑在空曠的房間內響起。
面露凶色的雄蟲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唇角勾起一個玩味的弧度。
迪桑塔:「對了,卡利西爾。」
一想到這樣一隻冥頑不靈的雌蟲,也有雄蟲將他視若瑰寶,迪桑塔就想笑。
迪桑塔:「你知道凱因斯是怎麼看待你的嗎?」
身下的雌蟲忽而停下了掙扎,手背在後腰處,撐著僵硬的身體,抬頭看著他。
這也是雌蟲邁入這個房間以來,第一次,金色的眼眸中印出迪桑塔的倒影。
迪桑塔:「他說,你像煙花。」
迪桑塔心中不屑,語氣輕佻。
「煙花雖然短暫卻璀璨耀眼。」
迪桑塔模仿著凱因斯的語氣。
「哪怕只能擁有一瞬,都值得終身銘記。」
多麼痴情,多麼感動,
多麼可笑!
迪桑塔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真是浪漫啊!只可惜這束煙花——」
迪桑塔垂眸,居高臨下地看著雌蟲,像一個掌控一切的勝利者。
迪桑塔:「只可惜這束煙花,一瞬也不屬於他——」
乍起的刺痛截斷了張狂的笑聲。
火辣辣的疼痛,伴隨著溫熱粘稠的觸感,自臉頰傳來。
迪桑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刀。
一柄通體漆黑的短刀。
鋒利的刀尖直指他的面門。
而刀柄正握在那隻被他標記過的雌蟲手中。
他用刀指著我?還用刀劃傷了我?
不。
不可能。
絕不可能!
雄蟲素對被標記的雌蟲有著絕對控制權。
就像他可以輕易地踩死一隻螞蟻,而螞蟻毫無反抗之力。
他不可能反抗我。
不可能傷害我。
就像之前那麼多次,那麼多年,
絕無可能!
「滾……」
僵硬的肌肉青筋暴起。
跳動的光芒在金眸中燃起滔天的怒意。
燃盡與生俱來的劣勢與無奈,燃盡經年累月的屈辱與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