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陳窈之前真有過相公,這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找回十多年失散的女兒本就不易,他不求女兒未出嫁,但陳窈不能瞞著他,聽說對方竟還是個傻子,這不是明擺著想掩蓋過去的種種不堪,好攀上高枝嗎?!
今日若因陳窈的陳年舊事而叨擾到賓客們的不悅,他絕不會姑息!
「老爺,您別動怒!」萬菁菁遞給曲酆一杯清茶,笑里藏著棉針地說:「事關重大,先聽小姐怎麼說吧。」
陳窈背挺得極直,柳葉眉微微凝起,「我從未有過夫家,陳芹媽媽去世後,我用她僅剩的錢財,白手起家開了一間金釵店,忙於生計無心婚嫁。」
萬菁菁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她瞪了眼地上跪著的劉二,他立即領悟,大喊道:「她胡說八道!在花頤村她和一個叫
裴照七的傻子成了親,租住在龐嬸子的家裡,她在村中賣餛飩維持生計,左鄰右舍的鄰居都吃過她的餛飩,也見過她那個傻相公,這些人都可做證!」
陳窈不慌不忙地說:「花頤村是陳芹媽媽將我帶大的村子,我確實在村里長大生活,芹娘教會我生火做飯養家,直到她去世後,我靠著餛飩生意勉強維持家用,後來龐嬸子欺負我一個人姑娘孤苦伶仃,把租金抬高了數倍,我……被逼無奈,只能來嬅京另謀出路,從頭到尾都不認識你所言的裴照七!」
說假話容易被戳穿,但真話不會,她只需把有關裴照七的所有剔除,那她話便挑不出來一點錯。
劉二一時被陳窈三兩言語沖昏頭,不知從何處反駁,「你當時被……」
陳窈打斷他,乘勝追擊道:「父親,這個人我認識,他是村長家的兒子,那時生活過得拮据,連頓飽飯都要精打細算,一塊窩窩頭要分上兩塊來吃才能不被餓死,這也便罷了,我還要提防著周圍的狼!」
說到此,萬菁菁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呼吸也變得急促。
陳窈伸出手,直直地指著劉二,眼眶飽含熱淚,哽咽道:「就是他!日日來餛飩攤前光顧,借著吃餛飩的檔子占我的便宜,欲行不軌之事,還聯合房主提高租金,將我趕出了花頤村,我不知他今日為何出現在府中,要說我有個傻子相公,怎麼不直接將他尋來,這樣豈不是更有說服力嗎?父親,您要相信我嗎嗚嗚嗚……」
說著說著,她用繡帕擦拭眼角的淚水,眼波輕輕一側,瞥見了萬菁菁覆在桌上的手顫了顫。
萬菁菁嘴唇翕動,她聽陳窈有過夫家後,當即讓胡媽媽去查了,可她這個傻子相公像是消失了一般,胡媽媽已竭盡所能,都快把嬅京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只可能是陳窈為了以後的富貴,把這個傻子給殺了或者是藏了起來。
萬菁菁傾向於後者,陳窈重感情守規矩的女人,她不會無視嬅京律法,肯定把人藏在她們找不到的地方。
如果藏的話,他們平日裡定然會有聯繫,就算沒有她也可以讓陳窈有,她安排在陳窈院子裡的女侍已起到了作用。
萬菁菁側眸去尋曲酆的神色,他對這件事的態度直接決定了陳窈能不能留在曲家。
陳窈字字句句仿佛扎到曲酆心裡一樣,一下比一下痛,這麼多年他沒盡到父親的義務,本應在曲府錦衣玉食的嫡女,卻在鄉受苦十多年,但曲酆很理性,現下解決事情最為重要。
他垂首深思,見陳窈的樣子不似說謊,可萬菁菁身為當家主母,陳窈是威脅不到她的任何地位,她也沒有要害陳窈的理由。
他沉默了片刻,說道:「可還有別的什麼?」
空口無憑,曲酆要看更有力的證據。
劉二咬牙切齒地道:「你那個相公被你藏起來了!當然是尋不到!你敢讓我們搜院子嗎?」
他對陳窈那個傻相公有很深的敵意,他總覺得裴照七在裝傻,其實心裡什麼都懂,要不然他也不會在摸過陳窈手後被他打傷,所以陳窈絕不會捨棄他,一定把裴照七給藏起來了,那麼她的院子裡肯定遺留過男人的痕跡。
「這……」萬菁菁不好表現得太過心急,她看向曲酆等他拿主意。
曲酆覺得搜個院子而已無傷大雅,便說:「搜吧。」
萬菁菁一陣竊喜,吩咐胡媽媽前去。
「禾燕院人多院又大,光是胡媽媽一個人搜,我心疼!」陳窈叫住胡媽媽,假意關心她後順勢一說:「父親,不如叫長毅也一同前往吧,兩人幹活快,咱們不好叫賓客耽擱太久。」
長毅是曲酆身邊的心腹,做事麻利,不會有所偏頗。
曲酆一想也是,耽擱時間太長引起賓客的懷疑就不好了,點頭說:「你也去吧!」
萬菁菁向胡媽媽點了點頭,心想陳窈叫誰都無濟於事,等一封封的書信被搜出來,任她長十張嘴都說不清楚!
不出片刻,長毅便托出一個匣子進來,胡媽媽跟在身後隱隱露出揚揚得意的姿態,萬菁菁見此內心大悅,輕抿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