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祖母和母親那兒……」薛賾禮實在放心不下,只是想一想自己離開後蘇莞絲的日子,心裡只覺得暗無天日。
蘇莞絲笑笑,她既已瞧出了薛賾禮的心意,便只道:「至多是聽聽訓而已,這本就是為人兒媳的本分,夫君不必擔心。」
她想,若薛賾禮不願去西北,早就自己回絕太子了。
他既沒有回絕,就說明他是想陪著太子一同去西北的。
大丈夫志在家國朝堂,原也是理所應當的事。
她沒什麼好委屈的,更不會哭哭啼啼地挽留薛賾禮。
更何況如今她與薛賾禮夫妻一體,將來繼位,薛賾禮的官途只會愈發青雲直上。
長遠來看,對她只有好處。
可薛賾禮仍是不放心,猶豫半晌後道:「若可以,我想帶著你一起去西北,可是……」
只是這一路又艱辛又危險,所以他不願讓蘇莞絲一同前去。
蘇莞絲聽了這話,忙道:「夫君不必擔心,您遠去西北,我自該留在京城為您盡孝。」
薛賾禮嘆息兩聲,夜裡擁著蘇莞絲入眠的時候,說了好幾次。
「絲絲,我對不起你。」
而蘇莞絲則是頗有耐心地回答道:「沒有的事,男兒志在四方,夫君當以公事為先。」
翌日,唐氏聽聞了薛賾禮要去西北一事,忍不住哭紅了一雙眼。
她敦促著蘇莞絲:「你快勸勸賾禮,西北不是什麼好地方,他不能去。」
蘇莞絲只好答道:「這是太子的命令,夫君只怕不好違抗。」
「有什麼不能違抗的?那種地方地界苦寒,還有韃靼時不時地襲擊,一個不小心就會送了性命。」
唐氏想起亡夫,心裡的哀傷更是泛濫成災。
她難得對蘇莞絲擺出了個好臉色,只道:「你若是能說服賾禮不去西北,往後我必定將你當成親生女兒疼愛,老太太那兒也有我替你擋著。」
蘇莞絲不答話。
唐氏急了,忙叫來了金嬤嬤,在她跟前賭咒發誓了一通。
「金嬤嬤作證,我說的話沒有半句虛言。」
蘇莞絲卻只道:「母親,夫君志向高遠,此舉也是為了我們薛國公府的權勢。」
見她沒有答應自己的要求,唐氏立時蹙起眉頭罵道:「若不是娶了你這個沒娘家倚仗的破落戶,賾禮何需跟著太子去西北賣命?」
面對唐氏的刁難,蘇莞絲再度沉默。
金嬤嬤見狀,忙出聲勸哄唐氏。
唐氏哭著念叨起了亡夫,又指著鼻子罵了蘇莞絲幾句。
她這才應下替唐氏規勸薛賾禮一事。
只是她面上答應的痛快,夜裡與薛賾禮用膳的時候卻隻字不提此事。
冬兒與雲枝過完了二人世界,重回蘇莞絲身邊伺候著。
她聽聞薛賾禮要動身去西北,擔憂地說道:「世子爺這一去,就沒人幫著大奶奶了。」
蘇莞絲笑笑,回身望向雲枝白裡透紅的臉色,只道:「你的精氣神這般好,可見婚後的日子過的十分滋潤。」
雲枝紅了臉,只道:「如今在說大奶奶的事呢,怎麼又說到奴婢身上了。」
這話一出,蘇莞絲才答道:「夫君自己決定好的事,我多嘴多舌的又有什麼用呢?」
「可是……」
蘇莞絲笑笑:「我知曉你擔心,可我既然能放心讓夫君離去,心裡必定是有幾分把握的。」
「什麼把握?」雲枝好奇道。
紅茹與紅雨聽了這話,忙將一疊帳冊和憑證拿到了雲枝跟前。
雲枝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蘇莞絲答道:「你仔細瞧瞧。」
這兩年雲枝跟著蘇莞絲耐心習字,也稍微認得幾個字。
她瞧清楚了帳冊和憑證上的字,一雙杏眸瞪得十分圓潤。
「印子錢?太太在外放印子錢?」雲枝不可置信地問道。
起初知曉此事的時候,蘇莞絲也如她一般驚訝。
這兩年唐氏瞧著越來越糊塗,沒想到竟還能做出用公中的銀錢去私放印子錢的事。
這事若是鬧了出去,薛國公府的名聲會一落千丈,連薛賾禮都要吃掛落。
「你可還記得葫蘆巷那裡住著的方大家的?」蘇莞絲問她。
雲枝點點頭:「是那個幫過大奶奶的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