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姐?」趙衡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嗯?」她回過神來笑了笑,「當然是少數服從多數。」
「好好表現,」有人撞了一下趙衡的肩膀,「楠姐is watching you.」
一番熱鬧之後,人群散開。
夜色漸深。
四月下旬,天氣已經暖和了很多。空氣中隱隱有夏天的味道。
不少人從倉庫裡面搬出來,三三兩兩地睡在平台上。
我躺進自己的睡袋裡,一睜眼就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
「真好看啊。」我忍不住讚嘆道。
「嗯。」陳林應了一聲。
「其實我還是很吃驚,」我小聲說,「你居然願意住到基地來。」
雖然在最終的方案里這一條被pass掉了,但是陳林當時的表態仍讓我覺得意外。
「是嗎?」
他將雙手枕在腦後,一瞬不瞬地望著夜空,「對我來說,這不算什麼艱難的抉擇。」
我點點頭。
其實這個世界並不缺特立獨行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狀態和方式。
比起一味強調自己的規矩和原則,他像尊重自己的意願一樣,尊重我和安安的選擇。
作為一個自由自在慣了的人,陳林一定有過很多抗爭,也獲得了很多妥協。
但他並沒有將這些妥協視作一種理所當然。
相反的,正是因為接受過許多善意,才讓他更能推己及人地做出一些犧牲。
我這才明白他說的「刻板印象」是指什麼。也許,我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了解他吧。
見我沉默,他岔開話題:「安安還沒出來嗎?」
「是啊,可能還沒聊完吧。」
搬家事宜的洽談任務眾望所歸地落在安安身上。
只不過進去了這麼久,很難說沒有講點別的。
「她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陳林一陣搖頭,「這也太區別對待了。」
我忍不住想笑。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特別是有了張一帆作為參照,就更顯得他們兩個不對付了。
安安口無遮攔,性子又暴躁。對陳林那些彎彎繞繞的想法一點都不感冒。
不僅如此,陳林加入以後,穩坐行動力第一把交椅的她隱隱感受到了地位的撼動。
所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都抱著一種奇怪的攀比心理。
當初對51號樓進行大清掃,安安每殺掉一個喪屍就要回頭看看我。
臉上「怎麼樣我也不錯吧」的神情簡直溢於言表。
當然,這些磕磕絆絆最終在年夜飯的幾罐啤酒里煙消雲散。
我到現在還記得她口齒不清地控訴陳林種種罪行的模樣。
從偷懶不愛做飯講到不務正業只想著釣魚。
從思想覺悟講到隊長的責任和義務。
最後還順便指責他憑藉著老交情,搶走了kk的愛。
不過陳林也很幼稚。
他經常慫恿我將安安視若珍寶的紅茶葉子做成奶茶。
明明知道她對兵工鏟愛而不得,還要將它掛在家裡最顯眼的地方。
遇到張一帆之後,他調侃得一點都不比我少。
但是這些一點兒都不妨礙他們成為朋友和戰友。
不妨礙他們互相信任。
不妨礙他們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
我悄悄看他一眼。
晚風習習,陳林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是值得付出生命去守護的,除了父母應該就是他們兩個了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對新環境不習慣。
我睡得很淺。朦朦朧朧中感覺有人在身旁走動。
半睡半醒地睜開眼睛,原來是顧叔。
他已經起來站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