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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煮好長壽麵,看江銜月吃完,趁她洗澡的工夫,悄悄回屋子布置一番,才又到灶房門口守著。

江銜月正好洗完出來。

「加件厚衣裳吧,外頭有些涼。」

江銜月接過鍾五遞過來的秋襖,披在身上,問他:「你洗不洗?」

鍾五一拍腦門,失策了。

他當然要洗,換洗的衣裳他都拿了,早知道應該自己先洗,等她洗的時候再回屋布置,這樣兩人就能一起回屋。

現在嘛,他顧慮江銜月會趁他洗澡這會兒先回屋,當機立斷將灶房門拴上,將人按在凳子上坐下,「這屋裡還有點熱乎氣兒,你先坐一會兒,一會兒咱們一起回屋。」

江銜月笑著乜他一眼,背過身去,「你還不快去洗?」

也不知道這傢伙又在搞什麼鬼,不過,她願意配合就是。

相識不到兩載,成婚也不過半年,她卻覺得兩人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麼久,對書中所寫的「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也有新的體會。

或許這話也未必就是說有人相識到老還是不怎麼了解,有人初次見面卻一見如故。

而是說,有些人哪怕攜手度過一生卻依舊對彼此充滿新鮮和好奇,有些人相處不久卻也像是相識很久一般。

感情的厚薄不是以時間長短來衡量的,而是了解彼此,卻又滿懷對對方探索的欲望。

鍾五嘩啦啦洗了個戰鬥澡,穿衣裳的時候,心裡還琢磨著——當初隔出一間浴房來,方便是方便,但是有時候也不那麼方便。建新房的時候一定要吸取這個教訓,就算建浴房,也要跟臥房連通才好,說不定還能一起洗。

不一會兒工夫,雨就下大,嘩啦啦的,空氣都變得沁涼。

好在灶房離臥房不遠,院子裡也沒別人,鍾五將江銜月裹在懷裡,下巴抵著她的頭頂,往屋裡走去。

到屋檐下,鍾五將江銜月放下,用手遮住她的眼睛,「閉上眼,不許偷看啊!」

「嗯。」江銜月翹起嘴角,酒窩裡盛滿笑意,聲音裡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雀躍。

鍾五推開門,兩人進屋,他反手把門別上,一直將江銜月扶到內室,他才移開雙手,讓她睜眼。

一架人高的燈架屏風映入眼帘,四角墜著銅鈴,被開門帶進來的那陣風吹得叮咚作響。

江銜月瞪大眼。

燈架上上下下掛滿各式各樣的小燈籠,燈罩上還染了漂亮的顏色。燭光透出來,昏黃的光直照進人心裡,將秋雨帶來的寒意驅個乾淨,只餘下無窮無盡的暖。

「喜歡嗎?」鍾五站在江銜月身後,將人環在懷裡,輕聲問。

「很喜歡。」江銜月點頭,轉過身來,看著鍾五的眼睛,認真道:「五郎,今晚月色很美。」

「嗯?給我看看!」他將屬於他的那輪明月掬在手裡,捧在心上。

江銜月踮起腳輕輕親吻他的下巴,「月色很美就是你很俊,我很喜歡的意思。」

「你也很美,我也很喜歡,特別特別喜歡。」鍾五想起他給她送蘭花的那個傍晚,柳樹下,兩人短暫又漫長地擁抱。

明明只是瞬息之間,卻昭示著長久的一生。

江銜月被他緊緊箍著,有些喘不過氣,但她還是輕笑道:「今天獎勵你吧!」

「獎勵什麼?」鍾五眼睛裡著了火。

江銜月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只是很認真地解釋曾經困惑鍾五的那些問題。

「天降就是命定之人,是指突然闖入一個人的生命,又在那個人的生命里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的人。嗯,如果沒能成就姻緣,那麼在心上留下深刻痕跡的人就會成為白月光或者紅玫瑰。」

鍾五呼吸一窒,一場盛大的、蓬勃的、鬆軟的、充滿生命力的歡喜之後,就是難以言表的激切。他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反應的,但手指顫抖著,身體也像是被什麼捆綁著一般,不太聽自己使喚。

他緩緩平復呼吸,等那歡喜慢慢醞釀,如傾盆大雨般一下子傾倒在乾涸的心田,那種窒息感才漸漸褪去,只餘下被雨水浸潤的餘澤。=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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