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高傲,即便是示弱的動作,也顯露出不情不願的桀驁來,好似在說,雖然是我低的頭,但我這是表示原諒,不是道歉。
江銜月不明白她較什麼勁,要不是礙著鍾四鍾五的情分,著實不想搭理她。
她正想回個笑,鍾五上前一步,正好把她和鄭秋娘隔開。
「月兒,我手上這裡扎了個木刺,有點疼,你拿針幫我挑一下!」他扭著手心讓她看。
江銜月一看,沒見什麼木刺,只有一個小小的傷口。
這不是前天她剛幫他挑過的嗎?
江銜月給鍾五一個「幹得好」的眼神,應一聲,轉身進屋拿針,徒留鄭秋娘臉色發青。
江銜月裝模作樣地給鍾五挑了一番刺,就該吃飯了。
飯桌上,鍾老金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交代鍾五幾兄弟:「今年不做粽子,家裡給你們各準備了一隻雞,二十個雞蛋,明兒一早就帶你們媳婦兒回娘家吧,下午就回來。後天端午節,咱們就在家裡聚一聚。」
鍾大幾個都應下,鍾五也應了,但他直覺鍾老金的話有些不同尋常。
以往端午節,嫂子們都會回娘家,但是爹娘並不會限定她們哪天回娘家,哪天又回來。
像是他和四哥沒有成親的時候,大嫂、二嫂提前個一兩天回去,端午當天再回來,爹娘他們也從不會說什麼。
鍾五直覺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他朝江銜月看去。
江銜月沖他點了點頭,鍾五道:「爹,那咱們晚上把野豬收拾出來吧,正好過節吃。明天哥哥們也都拎一刀肉去岳家,我也給岳父送去點,其他的就醃成鹹肉或者熏成臘肉,正好過年醃得少,這些醃上還能吃好久。」
鍾老金點點頭,「這天氣熱,是該早點收拾出來。你給你哥他們那是你的心意,家裡留一塊,夠端午節吃就行。其他的是醃是賣,你們兩口子自己拿主意。」
說著就往外走去,「走,趁這會兒天還有亮,趕緊收拾出來。」
一家人又忙活起來,等忙完,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外面下起雨,空氣沁涼。
鍾五將手上的油脂洗乾淨,又拎了熱水進屋沖沖身子,才去床上。
江銜月圍著被子在床頭看書,「忙完了?」
「嗯,忙完了,都切好了,多的也都醃上了。這豬估計有幾年了,淨肉都有兩百斤呢。」
鍾五將她手裡的書收起來,看她圍著薄被臉色有些蒼白,道:「外頭下雨了,有些冷,要不要再拿條被子。」
江銜月也覺得有點冷。
「再拿一條出來吧,以後雨水也多了,總能用得著。這次就算了,以後你遇到這種大傢伙,還是避著點。」
鍾五將江銜月之前就喜歡的一條藕荷色薄被拿出來,抖了抖,疊在她圍著的鴨卵青薄被上。
「這次是意外,山上這兩年都沒見過野豬,這個估計也是脫了群從別處跑過來的,以後我會當心的。」
鍾五說著,鑽進外層被子裡,將江銜月連人帶裡層被子一起摟進懷裡,滿足地吁口氣,「爹恐怕想要分家。」
鍾五不怕冷,他常年體溫都比較高,這會兒被窩都被江銜月捂得暖融融的。這個天氣,江銜月需要兩層被子,他一層被子正好。
江銜月扭扭身子,換個舒服的姿勢窩著,奇道:「怎麼會?六弟還沒娶媳婦兒呢。而且我看爹雖不愛說話,但心裡是喜歡熱鬧的,這麼一大家子,怎麼會這個時候就想著分家?」
「爹娘除了教我們兄弟幾個走正道外,在別的方面不太約束我們,尤其是娶媳婦這件事上,更多的是看我們自己的意願。
「成了親,雖是大家一起吃飯,一起種地,但也都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他們不大摻和。所以幾個嫂子對爹娘或許有幾分敬意,卻沒一點怕的。」
鍾五仔細給江銜月分析著。
「若是咱爹娘像別的大家長那樣,把錢財全都抓在手裡,即便有人想分家,也只會悄悄使主意,不會擺到明面上來……」
「這也是,錢都攢到自己手裡了,對長輩可不就是各憑心意嗎?若是這樣,分家也好。爹娘如今還算年輕,也能拿得住事,等他們上了歲數,手裡又沒錢,孫輩們又長大了,一家人住在一起,矛盾自然也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