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五有時像山一樣高大,能夠讓她依靠,倚在他懷裡安靜享受時光;有時又像水流一樣急切,總是讓她躲無處躲,藏無處藏;有時又像平靜的湖面,她用手劃一下,他便起一個漣漪……
兩人安靜地吃完飯,江銜月扶鍾五躺下,讓他睡在里側,又將被子疊得高高的,墊在他受傷的腳下,才起身去收拾碗筷。
鍾六也剛剛吃完,她一起將碗筷接了,洗刷乾淨,才去洗漱。
鍾五看著床頂垂下的芙蓉纏枝的帳子,心裡的愉悅像是要溢出來……她心裡有他,念著他,盼著他,甚至像他愛她一樣愛著他。
他看見雪白的玉兔從月宮中蹦出來,鑽進帳子裡。他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月兒,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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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這次崴的真的不嚴重,也可能是塗的藥油效驗,第二天一早,鍾五就覺得腳腕一點也不疼了,他掀開褲腿瞧瞧,腳踝已經消腫了。
屋裡沒人,裡間的帘子掀起來,外間的門虛掩著,他換好衣裳起身開門出去。
大家都圍坐在榕樹下的石桌邊吃飯,江銜月起身去給他盛粥。
「怎麼起來了,月兒剛還說等你醒了再給你端進去呢。」
「我都沒事兒了,不腫了也不疼了。」鍾五說著,靈活地轉了轉腳腕,以示自己真的好了,「估計是藥油效果好。」
「哪有那麼效驗,以前你傷了腳也是用的這個藥油,用了好幾天了還腫著呢。」
鍾五接過江銜月端來的粥,「這回沒那麼嚴重,不礙事了。」
他走路確實沒一點勉強的樣子,鍾老金和陸氏也就不再勸。
鍾六嘰嘰喳喳地跟他商量,「五哥,爹娘說要先給我鋪,可是鋪起來我就沒地兒住了,要不讓娘去和五嫂住,咱倆和爹湊合住幾天?」
之前鍾五鋪地的時候就是和鍾六一起住的,剛剛陸氏說先鋪他屋裡的,讓他趕緊收拾收拾東西騰地方,他就開始發愁。
他幾個哥哥都成親了,他也只能想出這麼個主意……反正只要他五嫂同意,他五哥的意見不重要,五嫂不會聽他的,爹娘也不會聽他的。
鍾六想著,就去問江銜月,「五嫂,行不?」
鍾五一口粥還沒咽下去,就被他的餿主意驚得嗆住,他不住咳起來。
江銜月一邊給他拍背,一邊道:「行啊!」
鍾五咳得更厲害了。
一桌人都笑,陸氏也笑,「你們湊合什麼?柴棚底下空著那麼大一塊地兒呢,足夠你安置的。一會兒讓你哥他們幫你把床抬過去,你就住那兒算了。」
鍾六一下子苦了臉,鍾三卻覺得這個主意好,他看鐘五不咳嗽了,也跟鍾五打商量,「等哥屋裡鋪的時候,讓你三嫂帶著靜兒過去和弟妹住幾天,咱哥倆就住柴棚,行不?」
鍾五簡直拿這倆傻蛋沒門兒。
鍾寶兒開腔了,「奶都說好了,要和我住,讓六叔和爺一起住呢。」
鍾六一拍腦門,「還是娘聰明,我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個好主意呢,五哥,那你就不用搬了。」
鍾五本來就沒打算動彈,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搭理這個傻弟弟。
鍾三也有門兒了,「寶兒,到時候讓你三嬸也跟你住兩天啊。」
鍾寶兒點點頭,鍾三還沒和鍾六說要和他一起住,鍾六就開口,「三哥,我不和你一起住,我看你挺愛住柴棚的,你就住柴棚吧。」
鍾三拍了鍾六一把,「你可太沒良心了啊,哥昨天還幫你拉石頭了呢。」
「你那是幫我嗎?你那是幫你自己,你是這樣說的話,那我也幫你了啊。」
兩個人鬧個沒完。
鍾老金看著最活潑也最憨實的兩個兒子,呵呵笑了一會兒,才發話:「好好吃飯,剛剛老五媳婦兒給看了歷頭,今個兒就宜動土,先給老六鋪,老六屋裡鋪完鋪正房三間,然後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輪著來,你們兄弟四個一起,鋪起來也快,爭取插秧前給收拾完。」
大家應下,吃完飯就開工,陸氏忙前忙後給他們找東西。
趙穗兒要洗尿布,江銜月把鍾靜接過來抱著,帶著鍾寶兒去屋裡繼續學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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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寶兒天分不錯,江銜月教的東西,她都學得很快。剛上手繡,繡出來的東西就很有靈氣,只是技巧上還比較生疏,繡的時候也有幾分急躁。
「刺繡是慢活兒,手上不能急,心裡更不能急。你才剛開始學,別把它當成活兒干,就當是個消遣,慢慢繡就是,這樣才能打好基礎。
「你繡得很有靈氣,只要靜下心來,沉得住氣,就一定能繡好。但也別累著自己,繡一會兒就停下來歇歇眼睛,看看遠處的山,流動的水,活動活動筋骨,這樣才能循序漸進,事半功倍。」
「五嬸兒,我知道了。」鍾寶兒一點就通
江銜月見她明白,也不多說,一邊逗著鍾靜玩,一邊指點她針法。
鍾五從窗前經過,剛好看見屋裡恬靜又歡快的畫面,他不由發愣。
他想起新婚之日自己說的五男二女,那是範例回答,也是時下人們對子孫繁衍的期待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