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銜蟬不搭話,暗中磨牙心裡慌張,但面上穩如老狗,她的目光兩分堅定三分超然五分置身事外,但在蘇雲和王璇鳴眼裡,她複雜幽微的表情就是深不可測。
三道流光划過天際,蕭銜蟬腳底符紙燒得噼啪作響,青煙拖出十丈長的尾跡,但她八風不動,甚至有空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
飛訊密域裡,蕭銜蟬對謝無柩道:嗚嗚江湖救急啊謝無柩……
竹劍朝下的尖端漸漸浮現出一半透明的人臉,謝無柩一邊心中想自己為何要這樣做,一邊深呼吸一口氣、鼓起腮幫子」
噗——」
蘇雲御劍時頻頻側目,心中疑惑這一路火花帶青煙的是什麼?忽見那青煙凝成祥雲狀,時聚時散,似乎頗有玄機。
王璇鳴看到聚散有形的青煙,瞳孔驟然一縮,暗戳戳傳音入密:蘇道友快看!蕭道友在用腳卜算!
蘇雲餘光掃過煙跡,恍然大悟:以雲卜算?我曾在書中看到過,這是一種溝通天地之靈的卜算方式!
王璇鳴以卦修身份給出專業解讀:煙走乾位,火生離宮,她這是以足為卦盤,演算此行的吉凶……我師從天樞星君,都不敢如此隨意地起卦,她竟舉重若輕!
一陣疾風颳過,蕭銜蟬左腳符紙徹底燒光了,謝無柩著急,這可怎麼辦是好!卻見蕭銜蟬順勢抬起右腿,單腳御空擺出金雞獨立式。
王璇鳴倒抽冷氣:金雞破曉式!我在春不過書閣禁書區里見過這姿勢!她這是要以肉身為媒介,溝通天地!
蘇雲震撼不已,暗自思索,蕭銜蟬如此旁徵博引,隨便出手便是春不過禁術,他最好不要與之交惡。
飛過油菜花田,一座高樓在他們眼中逐漸清晰,三人落地時,蕭銜蟬腳底焦黑一片,她悄悄在地上蹭腳掌,微一用力,鞋底瞬間化成灰,她的腳落地了,蕭銜蟬面容一僵。
謝無柩無言地看著這一幕。
得採用一些技巧了,蕭銜蟬心想,她試圖用腳趾夾住鞋面,以免被人看出異樣,卻見蘇雲二人向她走來。
王璇鳴恭敬作揖:「今日得見蕭道友施展卦術,實乃在下三生有幸!」
蘇雲亦鄭重道:「不知蕭道友是否算出了明元君的珍貴之物?」
蕭銜蟬默默把腳往寬大的褲子裡縮了縮,眯起眼睛,就地開演:「啊……很複雜,這是一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明元君的珍寶……與我們想的不一樣,呵,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蘇雲與王璇鳴不明覺厲,低下頭思考這句話的意思,蕭銜蟬趁此忙又往腳底貼了張符,粘住鞋面,免得被人看出來她的鞋燒了。
「大家快來看明元君的筆記。」
蕭銜蟬取出小冊子——
「啊啦啊啦,諸君該不會以為用母親大人威脅我就會奏效吧?就算是去當最低賤的人,我也絕對不會如你們所願哦,我永遠銘記母親大人的教誨!」
「明元君家中牆上那些話說明他與其母親有過約定,他不會去做什麼事,但有人以明元君的母親要挾他,那麼明元君不願做的事情是什麼呢?」蕭銜蟬道,她回想自己查到的關於明元君的記錄——
明元君俗家名雲月見,雲家月字輩的人,但關於他家人的記載只有寥寥幾筆,只知他的母親乃雲家女,生父不詳,在明元君入崑崙宗之前完全沒有任何記錄。
蕭銜蟬蹲在地上仔細回想,抬頭時驀地一頓,她慢慢起身,走近不遠處倒塌的樓。
「這……這是步虛樓嗎?」
蘇雲和王璇鳴看去。
「步虛樓是這個樣子的嗎?」
「我記得步虛樓的檐角上沒有花紋啊。」
但蕭銜蟬越靠近越肯定,她曾蹲在步虛樓下面啃菜糰子,她看到過琉璃瓦折射的光芒照在檐角奇特的瓦片上。
「從樓下往上看和從樓上往下看是不一樣的。」蕭銜蟬道,「你們肯定沒有在步虛樓下蹲過。」
她推開朽爛的門,只見頹敗的大廳正中掛著一條橫幅,上面暗淡的金漆寫著——
恭賀月公子登臨步虛樓花魁之位。
橫幅下擺著一幅巨畫像,正是明元君的臉。
蘇雲與王璇鳴一齊張大了嘴巴。
在竹劍里的謝無柩:他竟然也當過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