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柩的嘴角笑出個諷刺的弧度:「亡國之禍?築基期的修士壽五百年,有多少個王朝能綿延五百年?一個凡人國家罷了,千萬凡人性命而已,你以為在真人、道君眼裡,這些很重要嗎?」
蕭銜蟬一時被噎得說不出話。
花沸雪安慰地摸摸師妹的腦袋:「他們不在乎,我們在乎,這裡還有很多無辜百姓,我們離開時也帶他們離開。」
突然,遠方傳來一聲悶雷似的巨響,震得地動山搖,蕭銜蟬三人驚愕地站起身來,打坐休息的左洞明等人亦走出城隍廟,睡得正香的小雁、老張等人揉著眼睛走出家門。
大家都是被這突兀的巨響驚起來的。
只見小城東邊百里之外的城池上空騰起滾滾黑煙,活像核彈爆炸時的蘑菇雲,黑煙中的魔氣跟不要錢似的積了厚厚一層。
左洞明等修士神情凝重,齊刷刷上前一步想要看清,梅九郎嗷一嗓子破了音:「魔、魔修?!」
蕭銜蟬和花沸雪兩人的臉瞬間白了,那濃重的魔氣他們再熟悉不過——小師妹,秦含玉。
小玉一定出事了!
第72章
濃墨般的魔氣自東城翻湧而起,夜幕霎時更暗了幾分,數十道白光劃破長空,各派修士踏著法寶乘風疾馳,皆向東方而去,頭頂仿若划過數十道流星,人人口說:「魔修現世!」
蕭銜蟬與花沸雪二人盡全力向東方飛去,長袍翻飛烏髮凌亂,縮地成尺,幾個呼吸間便看到東城的場景。
只見罡風陣陣,魔氣如利刃割面,城池中的樓台院落全塌了,地面如蛛網般裂開,塌陷成一個大洞,煙塵斗亂中,秦含玉以刀撐地,半跪在地上,黑紅色的魔紋順著血管爬滿全身,眼瞳赤紅,鼻翼翕張,正在忍受魔氣衝撞全身的痛苦。
以秦含玉為圓心,吳青雉等人分散兩邊,個個臉上都是不可置信,不敢相信同行之人竟是魔修,天際之上,凡在鹽長國的修士或快或慢都趕來了,將此地圍成一個圈。
「那是蓬萊島弟子?」
「蓬萊島弟子是魔修?」
「魔修人人得而誅之。」
蕭銜蟬與花沸雪趕至此地時,幾個修士或掐訣,或舞劍,就要向秦含玉打去——
「魔修現世,吾等正道仙門人人得而誅之!」
這些聲音仿若洪呂大鐘,劍氣如虹,術法如星,為首的幾人袖袍鼓起,一道道殺招向地面大洞中心打去。
秦含玉強撐身體,雙手握刀橫在身前,刀鋒泛著寒光,與殺氣凜凜的招數撞在一起,「噹啷」一聲,震得她手腕發麻,腳步踉蹌,倒退好幾步,一口鮮血噴出。
「快,趁她不敵,取她性命。」
「誰敢!」
兩道包含全擊之力的法術對撞,恰如九天傾軋、五嶽倒懸,煌煌金光轟然照亮整個夜空。
蕭銜蟬如同離弦之箭衝進來,擋在秦含玉身前,漫天狂風中,寬大衣袍在魔氣中飛舞:「誰敢動我師妹!」
高空之上,諸多修士如神佛般神情冷漠,垂眸審視。
蕭銜蟬、花沸雪與趕來的金不禁堅定地和他們對視。
風暴中心的秦含玉赤紅的雙眸已全無理智,魔紋漸漸爬到她的臉上,素白秀麗的面容扭曲,巨大的痛苦讓她發出低啞的嘶吼。
「道友,魔修詭譎,行事憑心,吸食祟氣修行,留她性命只會害了無辜之人!念在你們是蓬萊島弟子的份上,速速讓開,我等不追究你們窩藏魔修之罪。」
有人深覺魔修會禍亂四方,因此善意勸解。
「荒謬!」金不禁喝道,「萬物相生相剋,既有清氣靈氣,便有濁氣祟氣,吸食祟氣怎麼就會害無辜之人,要我說,若非我小師妹是魔修,吸食了一些祟氣,九州的祟氣恐怕早就壓過靈氣了!」
「詭辯,你才荒謬!」有人臉漲得通紅,「此女乃是魔修,你們難道要為虎作倀麼?」
「魔修如何,魔修就該死嗎?」花沸雪怒道,「我師妹從未殺過無辜之人,從未有個害人的心思,你們憑什麼殺她!」
「魔修便是魔修,何須等她害人?今日不殺,來日必成大患!我九州清平世間就要被她毀了。」
「我呸!好一個莫須有。」蕭銜蟬厲喝,「聖人不死,大盜不止,若要清平世間,爾等何不自刎!」
話不投機半句多,修士們個個目含惋惜,似是在為本該與他們站在同一隊伍的蓬萊島的叛變而惋惜。
「何必多言,蓬萊島諸位已被魔修所惑,我等速速誅殺此獠!」
千百道符紋自眾修士手中飛出,於蒼穹交織成一張遮天大陣,每一道符紋都閃爍著刺目金光,彼此構連,漸漸形成九條誅魔鏈。
花沸雪忙祭出天月白曇,雪白的曇花迎風變大,輕盈地落在地面,包裹住狀態不對的秦含玉,將萬千攻擊威壓盡數擋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