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自不會虧待你。」
更重要的是,她這京門月老,眼下已經無人問津,連帶著她兒顧揚嗣哪怕漸漸恢復過來,差事也沒得做。
再這樣下去,顧家只能離開京城高門回鄉下了,如此就徹底衰敗。
她經營了一輩子,就因為那杜泠靜一場婚事就弄垮了她?
那當然不行,如今沒人尋她做親,但她若能將外孫女嫁去魏玦這樣的高門權臣,這京門月老的名頭,不就又回來了?
她兒顧揚嗣,悶在家中煩悶得不行了,成日打奴罵婢,她安慰不了,就只能儘快。
不過唯一不太穩妥的是,保國夫人等閒做不了魏玦的主,還得有些旁的辦法才好。
……
又兩日,整個京城熱鬧非凡。
天沒亮,提前得了消息的人,便吹吹打打往高中的舉子家中報信去了。鼓樂聲就沒停息,一陣接著一陣。
杜家不用說,杜濟滄不僅中了,還排在杏榜第十二名的高名上。待到下月殿試,這樣的高名一定位列前排,就算中不了一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也必然是二甲正兒八經的進士,而非三甲同進士。
杜泠靜早上起身,便不斷有僕從來給她道喜,杜泠靜叫阮恭取錢來發下去,不想她的錢還沒到,某人已令宗大管事取了三大筐銀錢,一筐發到侯府內院,另兩筐給外面報喜的人發去。
這等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滿門武將的陸氏也有人榜上有名。
杜泠靜就算不想領他的情,但他的錢也已發了。
大喜的日子,杜泠靜不想跟他置氣,又問了阮恭。
「六爺到底中沒中?」
沒有提前的消息,阮恭就留了人手在澄清坊,囑咐人一早就去貢院門口看榜。
不過消息還沒這麼快傳到侯府里。
杜泠靜怕消息傳不到她耳中,就被人攔在半路上。
菖蒲卻讓她不要擔心,「夫人,小的在後院樹叢後面發現一個狗洞,說不定能出去,若白日裡沒有消息,小的晚上爬出去挑了燈也給夫人瞧回來!」
他說得繪聲繪色,杜泠靜幾乎看到他爬狗洞的樣子了。
但這可是永定侯府,只怕菖蒲還沒爬過去,崇安就在狗洞外面等著他。
她不想給菖蒲潑冷水,阮恭卻乾脆得很,抬腳踹了他一腳。
「爬狗洞?!虧你想得出來,還不夠丟人的!」
他把菖蒲一腳踹了出去,「去門口等消息!」
菖蒲連忙捂著屁股去了,剛去了一刻鐘就飛也似地跑了回來。
「有消息了?」杜泠靜連忙問。
眾人也都朝著菖蒲看去,偏這小子還賣起關子,「夫人猜猜?」
這次連秋霖都忍不住要踹他,「快說!」
艾葉直接上去掐了他一把,菖蒲被妹妹掐地哎呦直叫。
卻也道。
「中了!六爺中了還不行嗎?!」
杜濟滄中舉的時候就在第八名,前來春闈很是穩當。
六郎就不好說了,四年前中舉就排字在後面,算是堪堪中第。
杜泠靜不禁驚喜,「六郎還真中了……什麼名次?」
菖蒲伸了手指,比了個三。
「啊?六爺杏榜排了第三?!」秋霖嚇了一大跳。
杜泠靜挑眉。
菖蒲嘿嘿道,「六爺啊,排在末尾第三。」
杜泠靜也快要打他了。
不過蔣楓川就算倒數第三,那也是榜上有名,至少是個同進士,也說不準皇上一眼看中了他,願意賜他個正經進士,就更加體面了。
杜泠靜不由地念了聲佛。
想到三郎生前最掛心此事,今時今日在天上看到,該放心了吧。
六郎金榜題名,而她亦嫁了人,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杜泠靜莫名在窗下支了手臂,出了好一陣神。
……
第三日傍晚的時候,杜濟滄終於抽出空來了趟侯府。
陸慎如先在外院恭賀了他,又請了夫人到前院來,令人擺宴,宴請了高中的舅兄。
杜濟滄紅光滿面,杜泠靜也心悅極了,特為他準備了賀禮。
陸慎如則問及他之後為官有何打算。
三人閒聊了一陣,這會撤了席面,恰有幕僚來尋陸慎如說事,陸侯失陪暫離,獨剩下杜氏兄妹二人在庭院裡吃茶。
杜泠靜先問了一句馮巷的狀況,聽見滄大哥道。
「小馮是無甚執念的人,失落了半日,次日又恢復了尋常,還問我,要不要把會試的文章併到新出的時文選粹里。」
杜泠靜聽見這話就笑了,馮家小弟果如她所料。
但她亦提起了蔣楓川,趁著某人不在。
杜濟滄直道六郎的名次很是驚險,但最幸的是有驚無險。
「……蔣氏一族雖然失了三郎,但三郎帶出了六郎,此番也是足夠欣慰。」
杜泠靜安靜了幾息。
她也說是,不過不管六郎還是三郎,一個蔣字都不能在某人面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