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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泠靜沒說話,只繼續低頭飲茶。

床邊的小燈光亮黃暈,隔著紗帳更添朦朧意味,此刻斜斜照在她的側臉上。

陸慎如靜靜看著妻子。

她是文人是讀書人,平日裡最慣常的就是靜坐書閣讀書修書。

她臉龐白皙,連一雙耳朵都雪白,在光中剔透。她的眉淡秀纖長,眉下的眼眸此刻於光暈中映著杯中清茶,更添蕩漾柔波。只是又被細密的羽睫掩下大半,被光影拉出長而翹似月牙的影子,投到秀挺的鼻樑上。

男人不禁在這清波、細羽、月牙里,心下柔柔軟軟,抬手替她挽起耳邊的碎發,她沒看他,但玲瓏的鼻尖下,唇珠輕抿。

他只稍稍不留神,便低頭吻在了她的唇邊。

他不免地想到昨晚,他輕喚「泉泉」,她啞聲低啼,手下又不由自主地攬了她纖薄的腰背。

可他剛要將她攬進懷裡,她就急急放下茶杯,雙手抵在了他胸口上。

她呼吸又急又緊,一雙水眸掀起警惕的波瀾,手下摒足了力。

「……」

男人無奈。

「好。」

他只能輕輕親在她鼻尖,鬆了她。

這一夜的雨下過,偌大的侯府都清新了起來。

僕從們掃水掃葉,打掉折損的樹枝,修整庭院的花木,卻也紛紛含笑地議論起正院裡,「恐怕快要有小世子了。」

崇安一早就聽見有好幾人討論,永定侯府多年只有侯爺一人,此番夫人嫁了進來,昨晚侯爺可是叫了水的,到底會是大小姐先到,還是小世子先來。

這會有兩個侍衛在嘀咕此事,崇安便道,「我覺得是世子先來,軍中諸位將領,當先得男的多些,興許與習武有關。侯爺如今雖不在軍中帶兵,但身法卻不曾撂下。」

他覺得會先有世子爺,還道,「我看以侯爺的本事,從今兒算起,世子一年內就要來了。」

誰知說完這話,正見夫人的陪嫁丫鬟艾葉從旁走了過來,恰聽見了他這句話,哼了一聲。

「夫人未必即刻就要呢,眼下說會不會太早?」

崇安一愣,眨巴著眼睛。

夫人雖年歲輕些,但侯爺可二十有五了。

可他哪敢在夫人的陪嫁丫鬟面前多言,反倒是那陪嫁小廝菖蒲,聽見他胞妹說話,走了過來。

這會見了崇安,跟他笑道,「安侍衛要不要打個賭?看看小世子是一年之內來,還是再過一年?」

崇安不由就要答應。

打賭他怕嗎?

可忽的想起什麼,「我等皆出身永定軍中,無侯爺之令,不能參賭。」

菖蒲聞言一臉可惜模樣。

崇安則暗道,自己差點又上了這小子的當,上次就莫名其妙給了他一筆跑腿費。

而且,他朝正院看了過去,不管是什麼時候,世子總會來的。

*

正院。

杜泠靜吃了一整顆藥丸,又吃了兩小塊燎花糖,去了口中苦味。

自己還沒落定,就不要再添另外的變數了。

丫鬟盈壁來問她在何處擺飯。

「夫人,侯爺出了門去,囑咐夫人自己吃飯也要多用些飯菜。」

杜泠靜是餓了,點頭讓人把飯擺在廳里。

她不知他這會怎麼出了門去,早間倒是假意稱病沒有上朝。

她不免想起父親在京做官的時候,自來都是兢兢業業,待到先帝提他入台閣,更是起早貪黑。

雖然也是不是嘆氣抱怨,秋冬日裡,天沒亮就去上朝實在讓人起不來床,但也從沒有缺席,就算偶有小病,也都強撐著早早往宮門前等待。

但這位侯爺不太一樣。

他倒是說不去就不去了,還道朝上的肱骨老臣們,是「一群糟老頭子」。

杜泠靜覺得又怪又有點好笑,若是父親尚在,不知要如何看待他此番言論。

但他這會到了何處,她也實是不知道。

陸慎如卻到了澄清坊杜府門前。

杜致祁閉門不出好些天,若是走到哪裡都要異樣的目光,還不如就悶在家裡。

只是這樣,謀個官職的事情就更沒有著落了。

誰料小廝突然來報,「二老爺,侯爺來了!」

杜致祁嚇了一大跳,連忙到了門前,見他正同文伯說話,似是問起周圍鄰里,兩人聊得甚是熱絡,說著還不忘訂正文伯。

「文伯,不是侯爺,是姑爺。」

老門房眼睛都笑眯了起來,連聲道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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