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了?」
「連屍體都沒了……」
「那怎麼知道是毒死,還是……」
「噓!小聲點。」
朝廷中的臣子,有聽風就是雨的,也有摸爬滾打多年,比較通透的,聽到世子們說到這裡,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看來楚王等人不是病死的,也不是被毒死的,就是被處死的,一夜之間,年輕的天子處死了楚王並著六侯五子,再加上被趙悲雪殺死的淮侯和孫高烝,整個朝廷……要變天了。
可偏偏梁苒做的滴水不漏,甚至讓那些罪臣的兒子們為他極力辯護,這是多大的能耐?一下子堵住了悠悠眾口。
梁苒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揉了揉額角,一副疲憊的模樣:「沒想到,逆賊孫高烝竟歹毒如此,他已經伏誅,竟還要害寡人的朝廷,唉——」
「君上!」楚王世子假惺惺的說:「節哀啊!逆賊犯上作亂,死有餘辜,君上寬宥為懷,乃是朝廷的福氣,只可惜,老天爺也覺得逆臣不該享有這樣的福氣!」
臣子們一聽,能說什麼?一方面驚嘆年輕天子的手腕,一方面又畏懼年輕天子的雷厲風行,趕緊跪下來山呼:「君上寬宥為懷,我大梁之幸!」
梁苒幽幽的說:「既然是上蒼的決定,寡人也只能順應天意,便如此罷。逆臣作亂,親眷無辜,寡人不是喜好濫殺之人,便由各位世子繼承爵位,望你們好自為之。」
世子們連連磕頭,也不哭了,一個個露出欣喜難耐的笑容。
梁苒收斂了悲傷,說:「無事,便散朝罷。」
趙悲雪是北趙人,如今又是北趙的皇帝,自然不能入太極殿聽大梁的朝政。他一直等著梁苒,聽說太極殿散朝了,立刻便趕過去,打算第一時間見一見梁苒。
梁苒從太極殿走出,此時趙悲雪還未趕來,他靈機一動,說:「今日如此順利,時辰尚早,又沒有其餘的公務要處理,難道得空,君父陪著我兒練劍,如何?」
梁纓平日裡的消遣便是習武練劍,他自然喜歡君父陪著自己練劍,可是……
梁纓奇怪:「君父今日怎麼有空?楚王剛死,不是應該……」
梁泮打斷了他的說辭,笑起來說:「哥哥,你怎麼聽不懂呢?此時父親一定在路寢宮的必經之路上攔著君父呢,君父怕是心中彆扭,不想見父親。」
梁苒:「……」
梁苒咳嗽一聲,說:「走罷。」
校場的方向與路寢宮是大對角,三個人便往校場而去。梁纓是個武痴,梁苒和梁泮都對習武沒什麼興趣,兩人便坐在陰涼的亭子下面,讓宮人擺上拔涼的水果,喝著茶水,吃著果子,一面欣賞梁纓的表演。
梁纓身材挺拔高大,舞劍行雲流水,自帶一股剛烈之感,虎虎生威,卻又不失俊美。
梁苒特意剝了兩個果子,等一會子兒子歇息的時候可以吃到。
「好好!」梁泮一邊吐著果核,一面笑盈盈的拍手:「哥哥好厲害!」
梁纓被他一誇讚,更是練得賣力。梁苒笑起來:「大熱天的,快叫你哥哥過來飲些水罷。」
「哥哥!」梁泮跑過去,拉住梁纓說:「哥哥累不累?喝點水罷,君父剝了果子,用冰凌鎮著,可香甜呢。」
趙悲雪一直沒有等到梁苒,打聽之下才知曉,梁苒往校場而來了。
趙悲雪剛到校場,一眼便看到了梁苒正在給梁纓擦汗,他也不嫌棄,用帕子仔細的給梁纓擦拭著脖頸,然後放下手帕,從冰凌中托起一隻剝了皮的果子,親自餵到梁纓唇邊。
趙悲雪的臉色瞬間落下來,黑壓壓一片,仿佛烏雲壓境,隨時都會狂飆暴風雨。
唰!!
刀尖一晃,果子還未進入梁纓的口中,梁纓被迫後退兩步,大吃一驚,是趙悲雪。
趙悲雪刀尖一挑,掉落的果子直接飛起來,落入趙悲雪口中,簡直精準無誤。他吃了果子,手中長刀一擺,立刻又衝上來,啪!!一聲劇烈的金鳴,與梁纓纏鬥在一起。
梁泮拉著梁苒後退兩步,小聲說:「君父,別傷了您。」
眼看著趙悲雪的動作,仿佛雷鳴閃電,梁纓雖然可以招架,但一來他還不足一歲,二來也不敢真的與自己的父親真刀真槍動手,自然落了下風。
梁苒著急的說:「快住手,別打了。」
趙悲雪故意當做沒聽清,說:「阿苒,你說什麼?我與齊王比劃比劃,你放心……點到為止。」
那模樣,哪裡像是點到為止啊?
梁泮眼皮狂跳,說:「君父,父親的模樣像是來抓姦夫的。」
啪——
梁纓的長劍脫手而出,直接飛了出去,他一連後退五六步,連忙搖手:「不打了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