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世子和淮侯世子面面相覷,不知梁苒這是什麼意思,老子犯上作亂,他們其實也有參與,為何天子突然如此親和,其中……必定有詐!
兩個人哪裡敢起身,執意跪在地上:「臣有罪!臣不敢起身!臣不配起身!」
梁苒笑起來:「看起來……你們頗為識時務,倒是比你們的父親……更適合做諸侯。」
他這話一出,眾人全都愣住了,楚王反應最快,呵斥說:「君上這是什麼意思?!挑撥離間麼!?老臣與兒子感情深厚,豈容你來挑唆?!」
梁苒不理會他,說:「是啊,這太難底下的感情,最為濃厚的,便是血裡帶出來的親情了罷?畢竟,血濃於水。只不過……生在天家,只有老子死了,兒子才能世襲爵位,不是麼?」
楚王世子和淮侯世子眼珠子開始亂轉,的確,梁苒說的對,他們都是世子,是嫡出的兒子,被封為儲君,將來是要繼承爵位的,但也只是將來,其中可能還有變數,這天底下,廢長立幼,廢嫡立庶的事情,難道還少麼?
只有老子徹徹底底死了,世子才能繼承爵位。
梁苒看向兩位世子,說:「如今諸侯犯上作亂,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但寡人心繫天下,心胸寬宥,不忍心見到朝廷血流成河。可若是就此放過這些反賊,日後還有誰會將寡人放在眼中……」
梁苒幽幽的說:「楚王世子,你想不想立時……便繼承王爵之位?」
楚王世子心跳飛快,臉色漲紅,那不是羞恥,也不是憤怒,而是興奮的血液,全都匯聚到了頭頂!
梁苒笑起來:「只有你的老子死的名正言順,你才能即位,眼下便是一個好機會。」
這是梁泮為梁苒出的注意。一王七侯五子作亂,這麼龐大的數量,如果處決,定然會招惹其他諸侯自危,對梁苒心生反義,但如果不處決,梁苒從此便是個包子皇帝,任由誰都能搓癟了揉圓了的拿捏。
於是梁泮想了一個,既可以處決反賊,又可以穩固江山的絕佳法子,雖有些損德行。
便是叫來這些諸侯的兒子,告訴他們,老子造反不會牽連他們,叫他們不必擔憂,並且老子一死,你們便是名正言順的侯爵,這一出推恩盛典,有哪一個世子可以拒絕呢?
楚王破口大罵:「梁苒!你好歹毒的心腸!這是我的親生兒子!他怎麼會與你這個外人聯手坑害於我?!你做夢!休想!」
梁苒卻說:「世子好生想想,犯上作亂,那是誅九族的大罪,如今寡人赦免於你,還讓你世襲爵位,從今往後,你便不是封地上的二把手,而是那個說一不二的……王。」
楚王世子的臉更是通紅,渾身都在顫抖,咕咚又跪了下來:「罪臣……罪臣但憑天子發落!!」
楚王一愣:「孽子!!!你都在說什麼?!」
「孽子!老子養了你這麼久,封你做世子!你卻如何報答老子?!」
「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楚王世子嚇得瑟瑟發抖,趕緊躲在梁苒身後,梁苒則是微笑:「楚王世子不必懼怕,哦不,以後合該喚你楚王了。」
楚王世子更是興奮,拱手說:「不敢不敢,罪臣唯君上馬首是瞻,與這逆賊是半點子關係也沒有的!」
楚王世子嘗到了甜頭,剩下便是其他世子了。淮侯已死,淮侯世子本以為自己是來處刑的,沒想到撈到了好處,繼承了淮侯之位,十足的興高采烈,至於其他六侯五子的世子們,也如同楚王世子和淮侯世子一樣,一聽說不會受牽連,還能立刻繼承爵位,一個個歡心的跟什麼似的,哪裡還會心生反意呢?
於是梁苒連夜處決了楚王,並著其餘的六侯五子,乾脆利索,不留後患。
第二日又朝議。
莊嚴肅穆的太極大殿,日前被噴濺上鮮血的紅毯已經清洗乾淨,梁苒一身黑色的龍袍,踏在紅毯之上,步伐平穩。
「拜見君上,大梁萬年——」
眾臣行禮,今日朝議的要務,自然是要處置犯上作亂的事情,如此大事,羣臣們還以為天子年紀輕,不敢輕易做主,哪知曉昨日夜裡,犯上作亂的所有反賊都已經伏誅。
「君上!」有臣子站出來,說:「老臣以為,楚王等人犯上作亂,最該萬死,可是……可是楚王畢竟是四王之一,還有剩餘的六侯五子,數量龐大,牽扯到了半個大梁貴胄,牽一髮動全身啊,唯恐……唯恐會讓其他老梁人自危,心生不滿,所以……」
「是啊是啊,」有人應和:「他們的確該殺,但若真是殺了,恐怕……恐怕……」
梁苒笑起來,說:「諸卿也是如此意思麼?楚王作亂,該死,但是又殺不了,唯恐殺了會招惹天下的混亂,怪不得……」
梁苒又說:「怪不得楚王進了圄犴,也在裡面焚香享受,一點子也不著急,原是如此的有恃無恐。」
「楚王實在太過分了!」
「是啊,犯上作亂,還在圄犴中享受,這分明是欺我朝中無人!」
「太過分了!」
「可……可也殺不得啊!殺不得!」
就在兩邊僵持不下,互相辯駁之時,「嗚嗚嗚嗚——」的哭聲傳入太極大殿。
梁苒故意朗聲說:「何人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