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實甫立刻應和:「無錯,你看看他,賊眉鼠眼的盯著東主,東主也是他能肖想的?」
孟實甫將矛盾轉移到孫桑榆身上,還對梁苒一口一個東主的喚,趙悲雪忍不住再次多看他一眼,眼神已經變得相當「柔和」。
梁苒無奈的搖搖頭,說:「你們兩個很閒麼?一個去治病,一個去煎藥。」
趙悲雪:「是。」
孟實甫:「哦。」
醫館從中午開始,人群數量劇增,簡直是一傳十十傳百,梁苒看著烏央烏央前來看診的人,心中並沒有搶病人的痛快,反而隱隱有些酸楚做疼。
這就是寡人的燕洄。寡人上輩子都在做什麼,為了平息朝廷的怨言,一步一跪的祭拜神明,可是神明又能看到什麼?他能看到百姓挨餓,他能看到難民害病麼?與其把精力花在那些噱頭之上,不如早一些到燕洄,親眼看一看這些百姓,那都是他的子民……
梁苒蹙眉,低沉的開口:「咱們帶來的財幣還多麼?」
趙悲雪知曉他要做什麼,回答:「還餘一些,足夠富裕,且馮沖來的時候,也帶了不少財幣。」
馮沖和世子郁笙也在幫忙,聽到聲音走過來,說:「阿苒妹妹,你是打算舍糧麼?除了醫館,還要與孫家搶舍糧的生意?」
梁苒說:「寡人可不搶任何人的生意,但寡人不能眼睜睜看著子民挨餓……」
他看向馮沖,說:「在朝廷的支援發放之前,寡人便只能暫時徵用哥哥的財幣了。」
馮沖一笑,很是大方,他從來不在錢財上消耗自己,也是因著馮老沒讓他過過一天苦日子,馮沖沒有缺錢的概念,自然不會計較這些。
「你只管拿去用,哥哥的,自然就是你的!」
梁苒一笑,說:「多謝哥哥。」
馮沖瞬間美滋滋,飄飄然,說:「阿苒妹妹這麼一謝,別說是財幣了,你要多少拿多少。」
他說到這裡,感覺有東西扎著自己後背,涼颼颼,十足凜冽。但那並不是有形的東西,而是無形的,轉頭一看,立刻對上了趙悲雪的目光。
馮沖:「……」差點被趙悲雪的眼神刀死!
梁苒吩咐說:「世子心思細膩,便勞煩世子將咱們的財幣,兌換成糧食,暫時緩解難民的飢餓。」
世子郁笙無法說話,因而只是作禮,點點頭,很快便帶著馮沖去換糧食。
一直忙碌到黃昏,梁苒並不嬌氣,也跟著大傢伙兒一起忙碌,眼看著天色暗下來,難民卻還剩下很多,不知今日是不是要通宵了。
「起開!起開!」
「都讓開!」
「滾開!別擋路!」
一夥兒人橫著走進來,將前面排隊的難民推搡開來,一個凶神惡煞,完全不守規矩,定眼一看,竟然是一隊官兵。
「是官兵?」
「他們來做什麼?」
難民們竊竊私語:「燕洄災荒,父母官都不管咱們,這會子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活神仙,怎麼的,他們又要來做什麼?」
「噓——小點聲,你不要命了?」
官兵走進來,前面的難民實在太多了,他們乾脆抽出佩刀,砰砰拍打著門框柜子,土匪似的一路敲打走進來,大喊著:「讓開!都讓開!刀劍無眼,不要妨礙公務!」
難民們嚇得一下散開,但不願離去,全都躲在遠處看看究竟。
孟實甫身為孟家的少郎主,立刻走出來,說:「各位官爺,這是何意?」
「何意?」官兵冷冷一笑,分明是找茬兒,說:「有人說你們的醫館,醫死了人!」
「有人?!」聞彥之立刻站出來,說:「什麼人說的?是那個死了的人,還是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
聞彥之以前可是做丞相的,雖然沒有太多的本事,但是戳穿這些謊話,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本事。
官兵一愣,沒想到被搶白了,而且直戳肋骨。
「你膽敢對官爺不敬?!」
聞彥之哂笑一聲,剛要開口,孟實甫大手一撈,撈小雞仔似的將他拉到身後,說:「官爺,我們只是平頭百姓,好心為難民醫治,不可能醫死人的,是不是誤會?」
圍觀的難民也說:「是啊!今日來醫看的人裡面,沒有出事的啊。」
「若是有人死了,那消息不得傳開?誰還敢留在這裡醫病,一定是誤會啊!」
官兵卻說:「你們懂得什麼?!如今有人死了,官府就是要管的!這是官府的分內之事,誰敢阻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