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帶你去葉家老宅?」見楊晟點頭如搗蒜,王晅突然眯起眼睛,「你見了誰?」
楊晟老老實實報了那三個稱呼。
王晅表情頓時精彩紛呈:「你真不知道觀瀾是誰?」他聲音都變調了。
楊晟搖搖頭,手指無意識絞著袖口:「我找過私家偵探…「聲音越來越虛,「什麼都沒查到。「
「私家偵探?!「王晅的聲線陡然拔高,尾音在辦公室里炸開,這次AI秘書直接自動斷電自我保護了。
他盯著楊晟那張寫滿忐忑的臉,突然覺得太陽xue突突直跳,手指掐進了真皮沙發的扶手——這傻白甜居然找私家偵探查北京葉家?這跟拿著放大鏡去研究原子彈構造有什麼區別?
「楊晟啊楊晟,」王晅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手指在空中劃了個誇張的弧度,「你不如直接去□□門口舉個求葉家秘聞的牌子?」他氣得直磨後槽牙,「你當香港呢?就你找的那些三流偵探,怕是連葉家老宅外圍的梧桐樹都摸不著!」
楊晟的喉結上下滾動,想說:你怎麼知道,但沒好意思說出口。
辦公室的中央空調明明開得很足,他的後背卻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把高定襯衫都洇濕了一小片。落地窗外,國貿三期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目的陽光,晃得他眼前發暈。
「我…我就是……」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幾乎含在嘴裡,「那時候只想在這裡活下去……」
王晅突然泄了氣,像只被扎破的氣球一樣癱回沙發里。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xue,想起葉觀瀾手腕上那塊看似低調的百達翡麗——錶盤背面刻著的葉家族徽,但凡有點見識的私家偵探看到就該嚇得連夜買站票逃離北京城。
「算了,」王晅突然起身要走,「這事兒我幫不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王晅!」楊晟一把拽住他袖子,力道大得差點把阿瑪尼西裝扯破,「我只有你了…」他仰起臉,濕漉漉的眼神活像被遺棄的流浪貓。
王晅:「……」
「別來這套啊,這事兒我真幫不了。」王晅想抽出自己胳膊,奈何楊晟可憐兮兮地拽著不放手,「算了,告訴你也無妨。」
楊晟立刻彈簧般跳起來,「咔嗒」反鎖了辦公室門。轉身時已經端著剛泡好的武夷山大紅袍,狗腿地雙手奉上:「您喝茶~」
王晅被這變臉速度氣笑:「觀瀾就是葉家本家孫子,」他抿了口茶,一字一頓,「你查不到的『葉老爺子』,是他親爺爺。」
「啪!」楊晟手裡的茶托掉在地毯上。雖然早有預感,但真相還是像記悶棍敲得他頭暈目眩。
王晅看他這副呆樣,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湊近:「等等…」他憋著笑指指楊晟脖子,「你倆睡的時候,就沒發現他身上那個家紋刺青?」
楊晟瞬間從耳根紅到鎖骨——他當然見過那片肌膚上的暗紋,還以為是……情趣紋身。
「你啊……」王晅長長地嘆了口氣,指尖在茶杯邊緣輕輕摩挲,茶湯早已涼透,映著他無奈又好笑的表情,「真是無知者無畏。」
他抿了一口,苦澀的茶香在舌尖蔓延,像楊晟此刻的心情。
「王晅!」楊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他的腕骨,「你快幫幫我!」他聲音發緊,眼神慌亂得像只被困在玻璃房裡的蝴蝶,「要不……我扮成女人?」
「你可拉倒吧少爺。」王晅差點把茶噴出來,一臉嫌棄地甩開他的手,「葉家上下誰不知道觀瀾喜歡男人?」
「……可是……可是……」楊晟的喉結上下滾動,手指下意識地絞著西裝下擺,昂貴的面料被他揉出一片褶皺。
「別可是了。「王晅打斷他,眼神突然變得犀利,「老爺子、伯父、錦哥,他們派來的人都見過你了,你現在就是化成灰他們都認得出來。」
楊晟頹然地癱在沙發上,連最愛的菠蘿包都食不知味。他機械地咀嚼著,味同嚼蠟。
「你到底在怕什麼?」王晅皺眉,「觀瀾和李硯談戀愛時就公開出櫃了,葉家早就接受了。」
「不是這個問題……」楊晟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現在這樣……」他頓了頓,眼神黯淡下去,「怎麼配得上他?」
王晅沉默了。
楊晟即便如今已是身價千億的資本新貴,可骨子裡仍是那個被親生父親親手推下繼承位的嫡長子。二十餘年的背叛像淬了毒的刺,早已深深扎進血肉里。
這種刻進骨髓的痛,哪裡是帳戶餘額後面多幾個零就能輕易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