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盼成安能在外面,給馬車來個深坑縱躍,或者是再開上段石子路。
這些都是成安平時的常規操作,白照影以為只是時間問題。
白照影想找機會故意蹭一下蕭燼安,摸摸他究竟穿的什麼?
然而等待半天,皇宮外面的這段路,實在是太平整了。
他想要的深坑不存在,石子路也沒有,路上連顆石子都沒有,馬車在平穩地行駛。
而隨著時間越發醞釀的,卻是白照影的好奇心。
還有,他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對這種奇怪的細節感到在意。
白照影頂著雙熱辣辣的眼圈沒法發作,卻在這種悠長的行車過程中睡著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陷入沉睡的。
也不知道,陷入休眠有多久。
只是隨著車身運動,白照影做了許多個夢。
許多的夢境都是零零散散的,只是道一閃而過的剪影,他甚至都察覺不到夢見什麼,腳腕一抽,然後跟著,再一抽……
白照影察覺到自己正在被人抱著!
他還閉著眼,卻突然醒了。
可能是因為剛施過針灸,白照影睡得淺。
他身體沒有動,可是意識卻很清楚。
他的臉龐正抵在蕭燼安的頸窩,上肢被蕭燼安的胳膊環住。
憑這姿勢,他不用使什麼力,就能休息得很安逸。
白照影卻更加睡不著了,心口怦然直跳!
剛才自己強烈好奇的那個問題,答案就在眼前——蕭燼安穿著那件襯袍。
襯袍烘熱了蕭燼安的體溫。
他胸膛滾燙,軀體像個暖爐,他為何要抱著自己呢?
白照影隱約只有一個解釋。
但那個解釋,他想想都以為可笑,屬於自作多情,他自己最先不肯相信。
白照影只能搜腸刮肚,苦苦尋覓其他理由,然而更加合理的說法,卻始終都沒出現。
白照影不免變得更為悸動煩亂。
他有心試探,故而迷迷糊糊地哼唧,在車廂里,猶如夢話般喊疼。
他猜不到蕭燼安接下來的反應,心頭說不上來懸著什麼期待,然後在夜幕的掩飾下,略顯用力地閉著眼睛。
其實……也確實真的很疼。
白照影嘴角下撇。
這聲疼既然已經傾訴出來,他的顧慮減少許多,為了表達真實,他又流露出好幾聲細若蚊子般的嗡鳴。
大魔王,會推開自己麼?
額頭前傳來道乾澀的暖意。
繼而鼻樑一酸,白照影清楚地感受到,蕭燼安隔著道遮眼紗,親吻他的眉心和眼睛。
他從蕭燼安的吻里,沒有感受到懾人的欲望,而僅僅是安撫。
對方似乎沒想著攻擊或者傷害自己,而是只想讓他感覺到舒服。
他應該是聽見了,蕭燼安在他耳邊溫沉地呢喃:
「別怕。不痛。」
「……」
一股強烈的酸楚感,迅速席捲白照影這顆心,白照影被引燃了所有委屈不安。
他還在裝睡,卻越陷越深。
他貪戀受傷時被人呵護的感覺,那已經離他很遠了,是上輩子的事情,白照影想要再次確定。
車外這時傳來了成安的嗓音,車停了,白照影聽見車門被人打開。
「殿下,來得是鴻臚寺的人。」成安道。
秋夜的涼風透進來,白照影姿勢沒變,接著裝睡。
外頭有道腳步接近,就在車門外,響起道年輕男人的嗓音,此人官話講得很標準。
「世子殿下萬安啊,下官給世子爺請安了。」
「周少卿,有事?」
是鴻臚寺少卿。
蕭燼安語氣森冷,白照影預感不祥。
緊隨著周峰一拍手,有女子的聲音徐徐接近,七八個番邦少女齊齊在車門外頭行禮。
眾女子們嬌媚道:「參見殿下。」
周峰得到老皇帝下令賜妾的旨意,帶著眾多異國少女,就守在世子返回隋王府的必經之路上等。
至於白照影跟老皇帝掐了一架,老皇帝說今後不管了,卻沒對鴻臚寺這頭收回成命。
鴻臚寺該執行任務,還是得繼續執行。
周峰道:「世子殿下,陛下讓你挑選的這些女郎,有來自交趾、高麗、倭國,她們統統能歌善舞。還有肌膚勝雪的羅剎國女子,被稱作黑牡丹的甘棠國女子,燕瘦環肥,不一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