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秋旻目光從他腰窩掃過,托腮說:「你當時怎麼從走廊瞬移到辦公室的,現在我們就怎麼過去。」
有魚剛套上棉T,袖子伸了一半,聞言扭頭看他三秒,作勢要換回來。
「不經逗。」邰秋旻嘟囔,揮手灑出一堆小銀魚,同時有藤蔓從天花板垂下來,替他把衣服拉好。
有魚沒好氣道:「比不上區域官大人情緒穩定。」
邰秋旻:「。」
那些小魚自帶柔光,挨個啄過兩人手背,慢吞吞集合成一隻大魚盤,停在窗邊等著。
「這些小傢伙是哪裡來的?」有魚問。
邰秋旻不答,起身把他拉上盤子,推窗向外。
暴雨加上限電,城市一片靜謐,如同沉在溶膠樣的水汽里,偶爾滑過一道光弧,像是游魚逡巡時,鱗片和魚鰭折射出的波點。
大氣是另一種形態的水體,有魚撐出水傘,魚盤滑向高空,灑下熒藍光芒。
他縮縮腳,希望明天不要有人上傳拍到什麼不明飛行物云云,轉頭見邰秋旻安靜坐著,垂眼盯著下方,長發向後略微揚起,不由問:「在看什麼?」
「夜景,」邰秋旻隨口說,「這樣看起來,倒有幾分舊時影。」
有魚想起影視城那處罅隙里的地理特徵,和彤銘並不相似,奇怪道:「你以前來過這裡?」
邰秋旻想了半晌,撂他一眼,答:「不知道呢。」
有魚:「……」
一路無話,他們到達明楓某高層樓外時,目標吃了酒,在臥室鼾聲震天,而客廳意外碰頭的三位正在爭執——
江誦壓下帽檐,說:「直接殺有些麻煩。」
物業打扮的樂知年在旁附和:「是的兩位,我並不想搞成連環殺人案。」
鄭錢裹得一身深藍,像個尖帽小巫師,正坐在酒柜上,翹著二郎腿說:「不是我吹哈,我的傀儡術絕對能瞞過所有人,讓屍體『壽終正寢』。」
江誦搖頭駁回:「太離經叛道了點。」
「老大,我們現在是私了,私了就沒法走正常路子。」樂知年說。
「誰跟你『我們』了,要不是撞見你倆,我現在早收工了,」鄭錢跳下來,「搞快點咯,我還得回執勤點打卡哈。」
江誦寫下空間法陣:「先把他魂魄鎖起來。」
「那我給他掛把鎖,以後不能人事。」鄭錢說。
他倆同時看向樂知年,異口同聲:「所以你來能幹嘛?」
後者笑笑,指指被冰雹砸出來的淤青,又拿出凝核:「這小姑奶奶暫時嘎了都不消停,一閃一閃的,我想她可能要鬧著為民除害。」
「……」
江誦折身去開門,戴著手套的手指將將觸及門把,比出安靜手勢,沉聲道:「這裡有五道心跳聲。」
窗外的有魚並不想暴露,打算後撤時被邰秋旻握了下手腕:「不是我們。」
那頭樂知年挨個數完人,瞅著黑黢黢的客廳,乾笑道:「總不可能是……生生也殺過來了吧。」
江誦與鄭錢對視一眼,擺出架勢踢開門板。
房子主人依舊仰面癱在床上,胸口起伏,睡得正香,像團會呼吸的肉。
而肥大肉堆旁邊,有個長耳朵的影子逐漸從月光里顯出來,正慢條斯理地擦手,聽見動靜轉過頭來,問了聲好。
那居然是……
「宋皎,」江誦詫異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窗外有魚同時問道:「她什麼時候在這兒的?」
邰秋旻說:「訛獸的潛行術,能夠以月光為載體移動。」
那頭宋皎說:「我回去想了幾天,想不通什麼叫以人體為育腔,所以過來漲漲見識。」
「所以你把他……剖了?」樂知年驚道,「你搞錯口供了吧宋組誒,育腔不是指他們這類……」
「誰知道那種東西會不會轉換。」宋皎說,「你吃肉的同時也是盤菜。」
樂知年表示:「我將從今天開始戒葷腥。」
江誦不理插科打諢,率先邁步進去。
「本來準備剖肚子,」宋皎繞好絲線,「結果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什麼?」鄭錢接受良好,跟進去問,可惜他現在是個小矮子,看不著全景。
江誦看他一眼,隨意把他拎起來,放上床。
那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襯衫大敞,上至頭頸,下至胯骨,左右肩肘各有一條線,比髮絲還細,認真看才能在某個角度發現痕跡,像是嵌在肉里的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