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魚說:「涼快。」
「我把空調調低點好啦。」拖鞋在客廳里停留過一陣,慢吞延進主臥,方恕生似乎打算沖個澡,他找好睡衣,啪嗒啪嗒路過次臥時嘀咕了一句,「門口怎麼這麼多毛……」
恰好裡面有貓咪虛弱叫喚,他一邊說:「魚仔,你房間,好像貓貓……」一邊去推門。
刀停下,有魚氣定神閒,把切好的肉丁放進大鍋準備焯水。
一瓢冷水嘩啦澆下,燃氣灶嘀嗒開火。
與此同時,次臥方向傳來一聲驚叫:「啊——!」
*
快六點時,江誦回到分會406辦公室,正趕上樂知年哼著小曲,關空調關電腦茶水澆綠蘿外加關門落鎖一氣呵成。
「出去開會呢?」江誦在他身後抱臂站定。
「下班吶老大,你怎麼又回來了,」樂知年倒反天罡地來教他,「以後下午再出外勤,時間太趕就不用再回一趟單位了哈。」
「你……」
「工作是干不完的,」樂知年有樣學樣,去勾他脖子,「有一家新開業的湯泉,走嗎?」
江誦轉了個身,把他手臂撂下去:「等到了月底,不開空調,天天都是汗蒸。」
「那家店是妖精開的,」樂知年從兜里摸出兩張內部卡,「能化原形泡冷泉噢。」
江誦目光一動。
「走吧走吧,」樂知年重新攬過他,往樓梯方向走,由於身高原因,踮著腳苦苦支撐的動作有些滑稽,「準時下班,世界是不會完蛋的。」
*
世界或許不會完蛋的,但海苔有異議。
方恕生已經抱著它斷續笑了半小時,臉頰缺氧生紅,有魚生怕他一個換氣不及把自己笑撅過去。
「你差不多夠了,」有魚把麻辣兔丁端上桌,「孩子不要面子嗎?」
方恕生把貓咪捧起來,沖他展示禿掉的尾巴:「你也沒給它留面子啊,全剃了,我們長毛貓的尊嚴何在吶,是吧苔苔。」
海苔咪嗚咪嗚揮爪子表示抗議。
有魚邊解圍裙邊說:「它尾巴里總掉亂七八糟的東西。」
「什麼?」方恕生把貓咪放下地,「又有錁子了?」
「嗯……沒事,」有魚懟齊筷子,坐下扒過一口飯,「可能是上次剩下的。」
*
晚十點多,樂知年和江誦自湯泉離開,前者吃多了果啤,又被熱氣蒸過,現下腳步有些飄。
江誦無語他的酒量,嫌棄且吝嗇地遞去一隻胳膊,讓人當作支撐。
樂知年擺擺手,慢悠悠往車站方向晃,邊絮絮叨叨地說:「老大,我倆方向不同,你不用送我的,我還沒到回不了家的地步……」
江誦落後他半步,走在行道樹的陰影里,沒有應聲。
十多分鐘後,他們到達車站。
這裡明明身處鬧市,卻意外的冷清,樂知年看過手錶,分明還沒到收車時間。
「你覺不覺得後腦涼颼颼的……」他轉身同江誦說話,卻只見著一頭流著口涎的魘貘,垂首間鼻息一噴,濕漉漉直往他臉上撲,「呃……」
樂知年噔噔噔倒退兩步,那份舒暢的微醺感立刻沒了,他摸腰邊配槍摸了個空,扭身拔腿就跑,不忘恐嚇:「你知道你追的是誰嗎!?是聯會獵人!放隔壁國家襲警是能被直接槍斃的!!我勸你識相點!!」
魘貘身上的怪物:「#\$咕@》+」
那怪物緊追不捨,樂知年狂奔五分鐘,繞進主路都沒碰見半個人影。
他身體機能差,漸感吃力,猶豫片刻,急喘著要去取眼鏡,斥道:「真是受夠了……」
卻見有身影鷂鷹似的,從沿街大廈玻璃幕牆外縱躍而來,帶著金印的刀影掄如滿月,自他頭頂掠過,瞬息斬散了身後異端。
變調的尖叫里,樂知年怔愕轉身,來人以靴底碾過地面零散的蛾卵,挽過耳發,持刀回頭。
「啊……多謝我們穗穗……」樂知年半撐著膝蓋勻氣,一副倒大霉的無奈模樣,「但我還是想說,我前半輩子下過病危進過ICU都沒撞過邪,何況是被異端公然挑釁,真是托你的福吶……」
庾穗不理他的倒油,只問:「江誦呢?」
「不知道,電話撥不出去。」樂知年翻著手機界面。
「看來今晚有厲害的異端出來了。」
「什麼?還沒到鬼月啊。」
「是有見不得光的東西……」庾穗感受著風裡細微的能量波動,順勢望向居民區,「從罅隙里爬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