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知年正常一點了,歪頭想了想,說:「我倆在五年前的跨省聯合任務里見過,你可能不記得了,畢竟那時候我們沒有過直接交談。」
江誦從桌子那頭繞過來,上前幾步,把紙懟到他面前,問:「這是什麼?」
樂知年沉吟:「一張紙,一幅畫。」
江誦擰眉:「畫?」
樂知年手指隔空胡亂描了一遭:「這不就是一太陽,一座山,一個人外加一條河嘛。」
江誦:「……」
江誦無語片刻,轉眼見這次圖書館事件的內勤轉著鑰匙走過,心裡一動,出聲叫住了他,招呼道:「幹嘛呢,這麼閒,行動報告寫完了?」
「寫什麼報告啊,一堆破事,還要先去餵貓,」後勤有點抱怨地說,「那個叫有魚的年輕人交待,他家貓不能餓著,否則要拆家。」
江誦瞌睡徹底醒了,一把扒拉開狀態外的樂知年,問那外勤:「他不是有個合租室友麼?」
「您是說方先生嗎?」江誦聽見他以很平常但近似方才夢裡聽過的語句回答,渾身莫名緊繃了起來,「他被帶到院裡來了,您不知道嗎?」
江誦儘量平緩地說:「我聯繫過你們組負責人,他說方恕生已經平安回家了。」
內勤的表情有些擔心,但並不過分焦慮:「這樣嗎?我們都暫時聯繫不上負責人呢,您什麼時候和他通的電話?」
江誦的血冷了一半,下一秒,桌上的話機響了。
第8章 偏差
依舊是1109號質詢室聽控間。
依舊在掛斷電話後,慌不拉幾的江隊長揪過看啥都新鮮的樂子人衣領,迅速來了兩回自由落體運動。
不同的是,樂知年站定且檢查過自己全須全尾後,暗戳戳地變得挺興奮。
他甚至打算問一問到時候怎麼回一樓,難不成也是跳著回去?
走樓梯真的太不酷了,又傷膝蓋。
可他轉臉瞧見江誦黑沉沉的臉色,十分有眼色地閉了麥。
電話里沒有提及方恕生,但宋皎哪壺不開提哪壺,見面就是一句:「江隊臉色不好嘛,做噩夢了?看來所謂污染還挺厲害。」
這隻人面兔美則美矣,但因半血緣故,一雙兔耳始終收不回去,遂在警帽上戳了兩個洞。
她抬手習慣性地去捋耳朵,從耳根一路到耳尖,語氣緩而輕慢,挑眼看人時含著點輕飄飄的嘲諷。
江誦知道,聯會內部有部分成員對調查彤銘罅隙一事頗有微詞,甚至一度認為這是吃飽了撐的閒職。
無他,群體性噩夢不過社會壓力使然,焦慮、抑鬱、情緒不穩、性格波動等,也是當下常見神經症而已。
聯會都有把自由落體當成解壓項目的抽象人士,何況是心理健康教育未成體系下的普通人群。
說白了,入夢者以第一視角體驗一晚上恐怖片,難免會在醒後出現些情緒及心理問題,但根本毋需聯會單開一個特別行動小組深入調查。
這簡直是小題大做,外加搶人飯碗。
更何況,罅隙這種東西既無法證實,又沒法證偽,全是些捕風捉影之事,全是些沒有史料站腳的推測。
要是放在學術領域裡,那研究空白就跟蜂窩煤上的洞似的,數都數不過來,連名詞解釋都沒個標準。
而且這東西就跟自帶口鍋一般,文明失落、人口集體失蹤、瘟疫、戰亂、大型自然災害……總之歷史上過程或結果稍微有點玄的,靠妖魔鬼怪都無法偵破或解釋的事件,多半都能歸到它頭上。
宋皎眼神掃過江誦身後陌生的樂知年,哼聲挖苦道:「深入查探這莫須有的東西,你們也不怕自己跟著精神失常。」她挽過耳發,很嬌媚地笑了笑,「要我說,你們組不如研究一下如何提高居民幸福感,等下次大會的時候直接潛行交上去,說不定還有機會當一句先生千古呢。」
「女士,您是在咒我們短命嗎?」樂知年自行找位置坐下,憂愁插話,「我身體不好,還想活到五十歲呢,可聽不得這個。」
本體年齡已過五十的宋皎:「……」
江誦無視兩人打嘴炮,擺手問道:「方恕生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