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所事事,起得倒晚。
看見謝松亭端著菜出來,謝廣昌拿起門口的藤條,又看見席必思,才下意識把藤條藏起來。
他在桌子前坐下,也問了句:「你怎麼回來了,這誰,你同學?你跟人搞上了帶人回家啊?」
謝松亭一把掀了涼調芹菜!
醋、生抽、小磨香油混合的味道在桌上瀰漫,芹菜段摔到謝廣昌臉上。
席必思動態視力極好,準確地拿住飛出去的盤子,放回桌子上。
謝廣昌一時間竟然沒反應過來,沒有開口罵人。
謝松亭平靜地說:「別張嘴就吐垃圾,這是我跟你吃的最後一頓飯,我不想嘔桌子上。」
謝廣昌:「你什麼意思?翅膀硬了連我們都能不要了?你怎麼賺錢?怎麼生存?別是靠那張臉——」
被席必思越過桌子掐住了脖子!
謝廣昌立刻頭臉充血,在席必思手指的鉗縛下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只剩下喘氣聲。
席必思又把人往上提了提,確定他不會死:「繼續,怎麼不說了?是不想嗎?」
李雲嵐聽到爭吵,關火出來,看見席必思的動作尖叫著想上去攔——
被謝松亭攔腰抱住,不讓她過去。
李雲嵐渾身發抖:「這怎麼回事?你帶人回來就是為了打你爸?」
謝松亭:「不是,我回來只是為了見你們兩個最後一面。」
他看李雲嵐不再上前,鬆開了她,說:「我從十年後來的,你知道我為什麼想回來嗎?」
「什麼?什麼十年後……」
「因為十年後的你和十年前的你不一樣。十年後你變了很多,我沒法再揪著你說十年前的事,畢竟人都在往前走,我提以前的事像翻舊帳。」謝松亭那雙眼睛黑沉黑沉,漩渦一般,「但回來就不一樣了。」
「我只是為了告訴你,我這時候真的恨你。」
謝松亭說這話時面無表情,只有嘴唇在動,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吐:「我理解你,你理解過我嗎?你沒有。我欠你的嗎?你撿的我,你養的我,養大了還怪我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你撿我回來那天就該知道養小孩很貴,養不起別撿。你生不出孩子是我害的嗎?你們倆不孕不育到底和我有什麼關係?你不去怪謝廣昌,不去怪你自己,偏偏全怪在我頭上,我很活該?」
李雲嵐發著抖向後退。
謝松亭一把抓住她,不讓她退:「我問你話。」
她的孩子從未這麼尖銳地對待過她,李雲嵐一時間大腦空白,凌亂地搖頭:「我……」
她我不出個所以然。
謝松亭一指廚房:「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在家你不給我做這些,同學來了反而愛面子地做這做那,當你的小孩是命賤嗎?連吃點好的都不行?來客人了全給客人,家裡什麼情況你不清楚?打腫臉充胖子有意思嗎?」
李雲嵐:「我……」
謝松亭:「謝廣昌是個純粹的傻逼,這男人是你自己選的,和我到底有什麼關係。你們倆的錯,我卻只能跟著你們一起受。」
李雲嵐滿臉混亂:「你怎麼不對十年後的我們這麼說?」
謝松亭笑了。
「要是我和十年後的你說這些,你只會不停地說對不起,謝廣昌死了你才知道自己是在折磨我。是,和他不一樣,你確實愛我,你只是折磨我比愛我更多。再說了,說對不起多沒意思。我要的又不是你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