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思緒百轉扭捏,女人只好在柔軟彈性的大床上翻滾了一圈,再暈乎乎地從床上爬起身來。
轉頭的時候,床頭柜上放著一隻用深藍色絲質手帕疊出來的小老鼠,舒純熙望見後的第二息,總算展現出這個清晨的首個明確的情緒。
她綻開了淡淡的笑容,很快就湊近過去,兩隻手呵護地捧起那隻小老鼠,左右轉動了一下手掌心,端詳了十幾秒。
老鼠的尾巴處,還繡著敬家的族徽,是一隻麒麟,周遭繞著兩朵權杖般的野百合花。
女人唇角揚起的弧度始終未散,拿著那隻小老鼠,抽出一隻手來去找自己的手機,然後給自己手上的東西拍了張照片發過去,打字說:
「留一隻老鼠給我是什麼意思,我跟老鼠很相稱?」
柔軟的那隻面料玩偶鼠老老實實地待在她腿邊,覺得自己很無辜。
那頭好一會兒沒有回消息過來,舒純熙坐在床邊晃蕩著雙腿悠悠地等著,也不知道他是真在忙,還是正緊擰眉頭,糾結地想該怎麼解答自己的問題。
暢想著,腦海里的目光從他蹙起小山巒的眉峰流轉而過,心臟如被春夏交際的暖風吹拂過一樣,身體中蕩漾著一種酥麻奇特的情緒。
這感覺好像還不錯。
「叮咚。」
舒純熙停下雙腿的動作,偏頭去看亮著的手機屏幕,敬渝回了消息過來,解釋道:
「不能陪你到天亮,所以才折了一隻小鼠放在床頭的。」
所以,那隻小鼠倒是他自己咯?
舒純熙抿緊唇,偏頭瞪了一下那隻小鼠,還沒來得及打字說點什麼,那頭又追著補充了一句,到達的速度與那頭人斟酌的態度簡直一致。
「你不喜歡嗎?」
但看這幾個字,倒是不怎麼客氣,不過中間隔了這麼一會兒的空隙,低頭盯著手機屏幕的女人幾乎是立刻就能猜到這句話是怎麼打出來的。
那人一定伸出手指,卻又懸著點不下去,於是收回去,而後往復一兩次,最後才沉著臉一鼓作氣地把字打出來。
「你……不喜歡嗎?」
這句話應該帶著點他那種小心翼翼的猶豫跟遲疑來讀。
一這樣想,舒純熙就直接笑出聲來,在床上暢意地滾了小半圈,然後再托起那隻小東西,走到玻璃櫃前打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那一堆精細小物品之間。
而後關上玻璃門,她才走回床邊。
手機那頭的人已然又將上一條她還沒有回覆的問題給頂了上去,大概是自顧自腦補了她的答案,他又發了一條,說:
「我現在只會那個,等會我去學點別的,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下次不折小老鼠了。」
委屈巴巴。
舒純熙在臉上模仿出一個看似可憐、實則搞怪的表情,眉飛色舞之後捧著手機又在床上滾了起來。
以往早上,她都要懵好一會兒也不願意開啟新的一天,今天的睡意和迷茫,倒是都被他徑直給趕走了。
舒純熙只顧著笑,一個人在床上促狹夠了,才站起身去洗漱。
她今天起得不晚,下樓時父母正坐在客廳里看早間新聞。
楊曦聽到下樓的動靜,很快站起身朝餐廳走去,讓兩個人都過來吃早飯了。
早餐的吐司很鬆軟,小麵包也烤得酥酥脆脆。
看著坐在對面的女兒將面前餐盤裡的早餐都給吃完了,並且嘴角始終掛著壓不下去
的莫名笑意,像是一副對今天的早餐很滿意的樣子,楊曦放下杯子,又悠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舒懷寧。
「怎麼了,有什麼高興事?」
男人也觀察了一下女兒,直接說了出來。
舒純熙一抬頭,看見的便是兩張好奇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如同被抓包了一樣立刻消下去,她低頭收拾了一下刀叉,訕訕地說:
「沒什麼高興事,就,就沒什麼。」
說完,不等他們再問,女人站起身,丟下一句「爸爸媽媽慢吃,我先回房間了」,就連忙離開了餐廳,一路碎步地快走起來。
從二十幾年前就知道敬渝的存在、好幾年前就心照不宣兩人彼此喜歡的楊曦跟舒懷寧雙雙沉默,望著空蕩蕩的餐廳口,仔細琢磨起了女兒這仿佛已很久未出現過的類似害羞的反應。
更是難得體會了一次抓包到女兒早戀後的那種古怪的感受。
「小熙之前為什麼跟敬渝鬧離婚?」
良久的寂靜後,依舊是舒懷寧率先開口,疑惑地問道:
「她跟你說了嗎?」
楊瀾放下手中餐具,朝後一仰靠在椅背上面,仔細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想去跟女兒溫情夜聊卻沒成功的事,搖了搖頭。
但是一偏頭,又看到舒懷寧的樣子,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