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冷不明就裡,但照做。
現在坐閔致的車他已經很熟練了,扣上安全帶,忽然問:「你最後一次演唱會,是不是就是三年前的今天?」
準確來說,直到今天,才是閔致放棄了音樂三年整的日子。
閔致「嗯」一聲,說:「今天我們去T市。」
席冷應好,又問:「路上能放你的歌嗎?」
「這有點兒怪。」閔致不像以前那樣諱莫如深,對於席冷禮貌徵詢意見的話,卻沒個正形兒地回,「我本人就在這兒呢,你當著我的面,聽我以前的歌,算幾個意思。」
「……」席冷差不多摸出了一些和他相處的門道,「那你現場唱?」
閔致忍俊不禁,假模假樣地謙讓:「不行,生疏了。」
「再說——」
席冷直覺沒什麼好事。
果然,閔致說:「早上你不是嘗過了麼,今天戴的舌釘太大了,影響發聲。」
席冷:「……」
說起來,閔致的舌釘和手指上「keep silent」的刺青,都是那次跨年演唱會之後的產物。
去想閔致在那場公開的演唱會遇到了什麼,比如唱夠了知足了,這個思路從一開始就錯了,只能得出一個錯誤的結論,把舌釘和刺青當成放棄音樂的浪漫宣言。
實際上那是他用來告誡自己的箴言。
他用這種方式告訴自己,不要再唱歌了,你的音樂是詛咒。
車子駛過高速,來到隔壁的T市,郊外一處老舊的自建房。
牆面灰白掉皮,牆角雜草叢生,只有進入的石子路被踩得很乾淨,看起來時常有人過來,只可惜因為工作忙碌,待不了太長時間。
閔致邊走邊說:「我媽是在我七歲那年去世的。」
這是席冷早已從小說大綱中得知的劇情,卻是第一次從活生生的閔致嘴中聽到。
閔致繼續說:「過勞猝死,在便利店上夜班的時候,正清點著貨架呢,突然就倒下了。」
「大概三歲的時候我開始對音樂感興趣,她拼命打工賺錢送我去學鋼琴,上一節課三百,她得干三天。」
席冷就站在他身邊,默默地聽著。
「姥姥心疼她,總說,要不就算了吧,我媽堅決不同意,兩人大吵一架。」閔致說,「結果第二天一大早我姥就出去了,原來她把他這些年掙的錢全給我交了學費,這樣我媽也能輕鬆不少。」
席冷聽得認真,只在腦中很慢地過了一個念頭,雖然困窘,但原來閔致是在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的,難怪他會成為今天的他。
「我媽在這邊。」閔致一個拐彎,往後院走去,示意席冷去看雜草中的小土丘,「看看就行,不用拜。明天再去看看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