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復了個好。
發現秦郅誠居然發了朋友圈。
秦郅誠這人,微信只有最基礎的功能——收發信息。
發朋友圈,還真是青天白日頭一回。
只有一張照片,是肉嘟嘟的小培培,在聖誕樹下,抱著黃油小熊大玩偶的腿,咧嘴笑得很開心。
葉璇給他點了贊。
還評論,【沒有小孩子能逃過黃油小熊。】
等換完衣服,收到了秦郅誠的回覆,【只有熊,沒有黃油。】
「……」
真想不到他是如何頂著一本正經的臉給她發「沒有黃油」這幾個字的。她輕扯唇,將手機揣進兜。
而這邊,車內的秦郅誠抬起頭,在那棵浮華而碩大的聖誕樹上停留。
培培小聲音橫衝直撞湊過來。
「叔叔在看什麼!」
「在看黃油。」
他叔淡定回復。
培培眉頭皺起,小屁股撅著,扒在車窗上往外環繞一圈,也沒看見哪裡有黃油。
周女士過會兒上車,問倆人在看什麼,培培指著聖誕樹說:「叔叔說這裡有黃油。」
「哪兒有。」周女士表情像是見了鬼,「小寶你沒睡醒?」
「葉璇說有。」
周女士剛收回的視線又再次投到了那棵樹上,「那應該就是有……新鮮,黃油掛樹上,掛這兒了?還是哪兒,讓我再仔細瞧瞧。」
三人都隔著車窗仰頭,望著霓虹燈閃爍的聖誕樹,視線逡巡。
連帶著司機也幫忙找。
差點錯過了周女士這邊親戚的飯局。
周女士娘家家世大,大哥是市裡的二把手,二哥局長,四妹夫祖上是清朝王爺的旁支,哪位來頭都不小。
可即使有這麼三位娘家頭,當日秦家壓著周女士不准離婚時,也愣是差點沒將她撈出來。
男人,痴情時一個樣,絕情了又是一個樣。
周女士那時候情景淒涼,只告誡秦郅誠一句,這輩子要麼不結婚,要真結了,就得一生一世對那姑娘好。
別學他父親的做派,心狠手辣,待幾十年的枕邊人如敵人。
狠起來,下死手。
——
他們的車駛出繁華街巷,另一輛奔馳駛進來,擦過。
沈培延訂了一家法式餐廳的席位。
下場,他紳士替葉璇開那側車門。
葉璇抬手從他肩膀上捻起一根頭髮,「捲髮,黃色的。」
沈培延一滯。
「現在是都流行這個髮型嗎?我們公司的女員工也都做這種髮型。」葉璇隨意丟掉,語氣清淡。
沈培延輕笑:「快過年了,新年新氣象,現在很多理髮店估計都要排到年後。」
兩人進了餐廳,到了坐席上。
旁邊是大提琴演奏,周圍的氣氛具佳,身側是沈培延的懷念時刻。
「記得確認關係後,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是在這裡,你穿著裙子站在我身後,始終牽著我的手,手心都出汗了也不肯撒,後來我才知道你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
他回憶著那年青澀的葉璇。
她永遠都像是一隻堅毅又清冷的野鴨子,翱翔於天地,骨子裡是股氣勁兒。
最初沈培延也是因為這個注意到她。
她很難追,沈培延在當時激烈的競爭者里靠著不要臉才終於贏得她的芳心。
他們確定關係,他帶她來了這裡。
她那張小臉上頭一次露出些侷促的表情,發現他的疑惑後,抿著唇尷尬說自己打工都沒來過這種地方。
沈培延笑了,是被她可愛的表情逗笑的。
後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吃的各種路邊攤,還有旋轉小火鍋。
葉璇帶給他的感覺是不一樣,她那樣乾淨,那樣清澈,那樣鐵錚錚,像是一股曠野的清風闖進來他的生活里,令從小壓抑的沈培延頭一次感覺到了放鬆。
她為了養活自己,兼職過很多工作,所以也會很多。
比如騎馬,她是牽繩的那一方,卻比他還緊張,輕聲道:「慢點,慢點,不要緊張……」
比如打高爾夫球,她有模有樣,學著那些人的姿勢揮桿,以為他不會,還傻模傻樣的叫他,「腳定住,憑著感覺來……」
沈培延是真的愛她。
愛她的每一處。
包括她的清冷決絕與固執。
在遇到葉璇之前,沈培延不覺得,自己的人生會如此愛一個女人。
「璇璇。」餐廳的紅燈微暗曖昧,他抬手,拿在她纖細的手背上,嗓音輕和而珍重,「這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八年。」
窗外一聲煙花爆起,打斷他的話,映亮她的臉。
葉璇抽回手,品了口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