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音微微抬眼,道:「可借我一閱?」
林少卿明白梵音的意思,沉聲道:「檔案是無法拿出大理寺的,但我可以抄一份出來給你看。」
梵音起身道:「多謝。」
告別林少卿之後,梵音與沈觀再次前往雲來客棧,想要炸一下小二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可用的消息。
「哎喲!這不是兩位貴客嗎?」
雲來客棧的店小二老遠便小跑著迎上來,腰間的銅匙串叮噹作響,堆笑的臉在看清梵音微紅眼眶時僵了僵:「可是要來取馬?」
梵音微微蹙眉,玉手輕輕拂過平坦的肚子,面帶猶豫道:「小二,這送子娘娘廟當真靈妙?」
小二表情微微一僵,「哎呀,貴客你可太會說笑了。這不才過一夜嘛,哪有那麼快靈驗的啊。」
沈觀則一臉肅穆,臉色沉重看著小二。
小二誤以為這兩位是來要錢的,連忙安撫道:「送子娘娘廟自然是靈驗的,否則您看,也不可能這麼多人等啊?」
她忽而抬眼,淚珠要落不落地懸在睫間:「可我遍訪竟無一人得償所願?」
「夫人吶……」
小二額角滲出薄汗,「可能是因為夫人還未懷上。倘若懷上之後再去廟中祈福的話,師父都會....」
小二做了一個封嘴的手勢後,繼續道:「送子娘娘廟如今香火過旺,不然為什麼要選有緣人,您說是不是?」
梵音聞言停住哭泣,低聲道:「可有人證?」
小二左看右看,悄聲說道:「兩位貴客可千萬別泄露出去哈,付侍郎二位可知?」
梵音和沈觀對視一眼,「那自然是知道的,難道?」
小二擠眉弄眼道:「哎!沒錯,就是付侍郎新納的小妾。這不,上周孩子剛出生嘛!」
梵音餘光瞥見他喉結微動,似要開口,忙搶先甩開他的手嗔道:「官人總不信這些!」
轉身時發間髮簪正巧掃過沈觀下頜,他吃痛悶哼的模樣倒真像被悍妻欺壓的可憐郎君。
沈觀眼角微妙地一彎,隨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忽地伸手攬過梵音肩頭:「是是是,夫人說得對。」
梵音被抓住手,只能迎上沈觀的目光,沈觀直勾勾地盯著什麼人的時候,眼睛總盈著溫柔和炙熱,讓人溺死在這灘汪洋大海的眼神之中。
小二訕笑著退後兩步,卻見那位冷麵郎君忽地展顏,他便道:「那……兩位貴客可還有何事吩咐小二,沒有的話小二就先回去了。」
梵音抽回目光,順帶將自己的手抽回,一臉嬌羞道:「官人,那我們回去吧。」
沈觀墨玉般瞳仁輕輕一動,唇邊很快掛起了一抹微笑:「走吧,夫人。」
*
暮色漸濃,長平城最熱鬧的醉仙居酒肆迎來客流高峰。
杏黃酒旗在檐角翻卷如浪,銅鈴撞出渾濁聲響,與鼎沸人聲織成喧鬧帷幕。
「貴客裡邊請!」
跑堂小二拖著長腔穿梭於酒桌間,餘光瞥見進門的璧人,忙不迭甩著汗巾迎上前,「兩位要雅間還是...」
「不必。」
梵音阻止沈觀,「一樓正好,我們就在一樓即可。」
小二聞言道:「那客人隨便坐,有什麼需要招呼我一聲就行。」
梵音微微頷首,眼波流轉掃過滿堂食客,裙裾曳動間已拽著沈觀便往人堆里扎。
還未入座便聽聞八卦,一位身著墨衫,留著鬍鬚的說書人侃侃而談,沙啞的嗓音混著酒氣破開鼎沸人聲:「列位看官可知?如今這定律司是要變天吶!」
驚堂木炸響的瞬間,梵音分明覺出身後氣息驟凝。
沈觀身子微微一僵,搭在她腕間的指節驟然收緊。「要不,算了?」
梵音側目瞥見他喉結微動,只見他素來含笑的眼尾此刻繃得筆直。
「無礙。」
她微微一笑,仍拉著他坐下。
鄰桌醉漢拍案叫好時,她借著喧鬧貼近沈觀耳畔,低聲道:「待會藉機打探付侍郎的消息。」
底下有個一看就是說書人的同夥,搭話道:「什麼什麼?快說快說!」
說書人清了清嗓子,道:「定律司首席弟子,正道魁首!在數日前與妖王私定終生,竟然公然叛變!諸位,這事刺不刺激?!」
「刺激!繼續!」
眾人對於八卦的熱情那可是喜聞樂見,更別提還是這種正道和反派的八卦。
「首席弟子私通妖王?這戲碼可比前朝話本新鮮!」
堂下幫腔適時捧場,說書人山羊鬍得意翹起:「首席弟子私通妖王,私奔時叫定律司長老逮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