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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常府里的老人,常七鮮少有這般舉止無狀的時候,可是常敏行沒有放在心上,這是他從死人堆扒出的孩子,蒙他得以保命,以後也只有靠他才能繼續好活。

常敏行不知道的是,自己最信任的管家伺候著他在島上別院安置,按照他的吩咐查看過巡防、歸置了祠堂,又在吩咐之外給常老太爺敬了一柱新香,出得祠堂大門,便去到了密林接海處的那片淺灘。

王朗早已在此等候。

「少將軍想知道的事情,常七已經打探清楚。」

王朗背對著他,面向浪潮迭起的海面,那輪月在波濤間,沒有被撼碎。

常七明白自己在倒出點什麼之前,王朗是不會當面同他交談的,但這件事關係重大,常七必須反覆確認王朗能兌現給他的承諾。

「是不是只要我告訴了您火引的下落,少將軍便可從兗王和東瀛人手裡,保全老爺和公子的性命?」

寒芒一瞬即逝,泠然脆響是王朗撥動七星刃的聲音,須臾他鬆開拇指,寒聲說道:「那就要看你說的話,值不值得七星刃為之出鞘一次了。」

常七垂首跪在地上,忽地渾身顫抖起來。

就在一日前,常七奉命出城送信,其實是見到了倭人的。可那豺狼心性的大名領主壓根不聽他解釋,上來就把常七綁了,澆灌一通馬尿扔進艙底,揚言等天黑就把他丟到海里去餵鯊魚。

可憐常七被嗆了個半死,在霉味與排泄物的騷味里,心驚膽戰地等待天黑來臨。他不怕死,只是惦記著老爺交代給他的事情沒了結,死也死得不甘心。

他竭力嘶喊,終於有個做工的小雜役被吸引過來,常七用身上所有錢換來逃出生天的機會,拔腿就往大名領主的艙房裡跑,可到了甲板上,他看見一個萬萬意想不到的人和大名領主比肩而立。

兗王。

常七驚得下巴都掉了。

他緊緊貼在舷牆極為逼仄的夾縫裡,聽見封璘對大名領主說:「與虎謀皮得拿出誠意,你替本王殺了王朗,我給你一個手刃常家的機會。」

大名領主似是冷嗤了聲,說:「南洋水師有今日聲威,王爺功不可沒。怎地到頭來,反要跟我這個死敵合謀,聯手對付自己人?」

「非親非信,算得什麼自己人?更何況,最先反水的可不是本王。」封璘道,「隆康四年之後,聖人是如何明升暗貶,本王又是如何到的南洋,這些領主大人不可盡知。但憑王朗把鴛鴦陣之功皆歸於黃口小兒,水師府給常家的招安信卻偏偏要略過本王。他一個人沒有這麼大的主張,背後焉知沒有聖人的授意,他們是想要拉攏閔地縉紳,意圖在水師中架空本王。」

「我憑什麼相信你?」

「一旦常氏倒戈,你只剩兩個選擇,要麼信我,要麼死。」封璘語聲冷酷,「還有,商港若得以保全,往後東瀛的船隻出入,與大晏商船同等待遇,你們在兵部的案底一筆勾銷。打家劫舍的勾當做來不易,領主大人就沒想著換種活法麼?

常七看不見倭人臉上的神情,但他知道,對方等這個金盆洗手的機會已經很久了。船身劇烈的晃動過後,常七險些摔下去,他拼命收緊十指,大名領主的回答果不其然讓他的手背上繃出了道道青筋。

「一言為定。」

沒有人比常七更清楚常敏行對官府的厭憎,他忠心效主三十餘載,平生第一回冒了大不韙,背著老爺找到了王朗。

「火引就在常家祠堂,藏在靈牌前的香爐底部,常七初探一番,拆解起來很是麻煩。」

王朗解開臂縛時說道,筆挺的身姿在約束消失的剎那鬆懈了下,靠向椅背:「三日後就是奠基大典,屆時除了祭拜海神,還得往常家祠堂虛應故事。畢竟鴛鴦陣法姓常,這一關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常敏行如此謀劃,根本連面也不必露,本將軍敬香祝禱之際,就是挫骨揚灰之時。」

遼無極閒撥蠆盆,不防被躍起的蟾蜍咂了手,修眉略聳,指間搓出一捻細末,盆里霎時沒了動靜。他闔上蓋,轉頭嘖嘆道:「拿自個祖宗的骨灰作引子,姓常的是個角色。」

王朗讓人把茶水泡得濃,低頭啜了口,在苦味里慢慢思量:「四面望樓環伺,裡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常家精銳悉出,強攻不可取,把姓常的逼急了跟咱們同歸於盡,也不是不可能。」

遼無極道:「照這麼說來......」

「方今之計,只有暗度陳倉。」簾外傳來鏗鏘聲,紅瑪瑙在光隙間的晃動,形似出鋒的銳利,遲笑愚打起簾,封璘走了進來,「常敏行究竟只是一介鄉紳,便是破釜沉舟,也無法在幾日內做到全線封鎖。陸上走不通,地下的暗河或許能為之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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