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串店從來都不缺客人,到了年關更是熱鬧。去年一個正月就賣出了快三個月的流水,今年看徐美玲這手筆是鐵了心的大幹一場。
到下午,街上一下子就空了,買春聯的棚子拆了,行人也變少很多。平日裡最熱鬧的街區,如今成了最冷清的地兒,只有偶爾幾輛汽車飛馳而過,發出引擎聲。
徐貝貝踩著梯子,談聲在底下扶著,談廣來扯了一手的膠帶黏在外套胳膊上,挨個兒給她遞。
「怎麼還有啊?」徐貝貝道,「小姑爺,你到底為這大門買了多少門對子啊?」
「最後一個了。」談廣來將福字遞過去,「貼完回家,準備吃飯。」
「你期末成績是不是出來了?」徐貝貝邊走邊問。
談聲:「出了。」
「考多少?」
她報了個數。
「可以啊。」徐貝貝大手一揮,「壓歲錢多獎勵二百。」
康喬聽見人上樓的腳步聲,打開廚房窗戶探頭,好一會兒,才確認,探頭出去喊她:「談聲。」
談聲抬頭:「幹嘛?」
徐貝貝「咦」了聲:「這不康喬嗎?怎麼光跟談聲打招呼,看不見我嗎?」
「貝貝姐。」康喬笑笑,「新年好啊。」
「新年好。」徐貝貝摟著談聲的脖子,「叫我們小談什麼事兒?」
康喬道:「沒什麼事兒,就準備說新年好。」
徐貝貝推著談聲上了樓,「這人不行啊,雖然你倆,但他腦子不好。」
談聲:「嗯,我知道。」
徐貝貝樂了,「你知道什麼?」
談聲語出驚人,「他喜歡我。」
「你一個小孩兒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說完徐貝貝又覺得自己是最沒立場講這種話的,畢竟她像談聲這麼大的時候就已經在早戀了。
欸,反面教材,反面教材啊。
談聲說:「他又不是沒別的朋友,老是纏著我,不是喜歡我是什麼?」
她語氣篤定而平淡,似乎自己被人喜歡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徐貝貝一邊開門一邊說:「我發現我對你了解還是少了。」
這小孩兒不僅看人性格准,看人心意也這麼准,看穿了還不說,跟沒事人一樣,該怎麼處怎麼處,這以後長大還得了?
徐貝貝搓了搓手,她忽然期待起談聲讀大學萬花叢中過的精彩生活了。
吃過年夜飯康喬就來敲門,喊談聲一起去放煙花。
談聲扭頭看徐貝貝,後者把杯子裡那點酒喝了,大手一揮,「go。」
這幾年祁州慢慢開始限制煙花燃放了,好在洛鎮足夠偏遠,遠到不像是省會城市的一員,當然也就不會有人來管。
到處都是燈火通明,樓下早就有人占了好位置,康喬走到一群小孩身邊,挨個兒給了十塊錢,成功獲得了全小區最佳視角。
徐貝貝看了直搖頭:「資本家啊。」
談聲把摔炮扔他腳下,又遞給徐貝貝,邀請她也一起。
煙火瀰漫,幾人玩成一團,玩累了,就找了個台階坐下休息。
康喬提溜著一大袋子的煙花,在地上排成排,挨個兒點燃。看它們竄上天,他發出興奮的怪叫,扭頭讓談聲快看。
談聲手搭在膝蓋上,抬起頭眯著眼,徐貝貝把耳機扯了一隻給她戴上,「這樣會不會好點?」
她點點頭,眼睛不再眯著了。
康喬小跑著回來,坐在她另一邊,手撐著台階,很大聲地講話:「怎麼樣?祁州不能放這麼多煙花吧?」
祁州。
似乎是感應,手機震動起來。
是學霸集中營里有新消息。
「什麼群啊?」康喬嘟囔著,「好土。」
徐貝貝抬手就是一巴掌,沖他腦袋上拍,「沒禮貌。看人手機。」
康喬吃痛「嗷」了聲。
「姐姐告訴你,嘴欠的男孩子,可是沒有市場的哦。」
康喬道:「什麼市場?」
「各種市場,菜市場啦、人才市場啦,還有相親市場啦。」
康喬懷疑她在胡說八道。
他撇撇嘴:「我才不相親呢。」
徐貝貝:「我說這麼多,你就記住這一個是吧?還真會挑自己想聽的啊。」
康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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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州的春節確實不如這裡有煙火氣。
市區禁燃,陳彥舟只能在家裡跟賀加羽等人打牌。
江雨寒帶的錢快輸完了,牌一扔不玩了,錢也耍賴不給了。
「好無聊啊。」她調著電視頻道,怎麼調都是春晚,「以前過年也這麼不熱鬧嗎?」
「以前不也是我們三個嗎?」賀加羽靠著沙發,「怎麼?你心野了?掛念哪個臭男人?」
「掛念香女人。掛念我同桌,還有......」江雨寒打了個哈欠,「還有,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