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們雙方都不心悅彼此,莫如及時止損,各自婚配,我王氏女兒那麼多,殿下可隨意另挑選一位,權當補償。」
郎靈寂神色不動如山,反問道:「太尉當在下是什麼,配種的豬狗麼?隨意更改新娘人選。白紙黑字的契約寫得明明白白,太尉卻縱女悍然毀婚。」
王章亦微微板起臉,「王氏當年之所以與殿下訂立那道契約,全建立在小女一心傾 慕您的情況下。如今小女既執意更改,契約便不存在了。殿下若實在氣不過,就此斷了與我王氏的聯絡也罷。難道自視江州一役有功,便想威脅我琅琊王氏嗎?」
郎靈寂這次連冷笑都欠奉,他被王氏當牛做馬使喚了半輩子,背棄皇室,將朝臣得罪個精光,手裡沾滿了血腥。
如今王氏一句「斷了聯絡也罷」,一腳將他踢開,從前他做出的種種努力,殫精竭慮的心血,王氏可也會如數奉還嗎?
他稍內斂了情緒,沉沉吸氣道:「伯父,雪堂已無路可退,請您慎重考慮。」
右手纏著繃帶,飲不了茶盞。
覆水難收,換不了站隊。
人入絕路,無可回頭。
「即便在下與姮姮不合適,她與那位文公子也是不合適的。」
「那一位可是帝黨。」
王章難以理解他的執著,郎靈寂以往總表現得沖淡澹然,很少堅決爭過什麼,就連給他一個帝師的地位而沒讓他任尚書監,他都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如今,死死咬著姮姮的婚事。
當初是姮姮主動追慕郎靈寂的,郎靈寂是被動者,兩人私下裡也是姮姮主動的時候居多,郎靈寂比較冷漠。
此刻是怎麼?反過來了?
事情當真有些詭異,可越詭異越不合常理,證明王家之前忽略的細節越多,姮姮做的預知夢越有可能是真的。
為了保護女兒,為了不讓噩夢成真,王章寧可錯殺一百不肯放過一個,若真冤枉了郎靈寂只能冤枉了。
王章道:「雖然文硯之是寒門,但姮姮喜歡。老夫亦與他約法三章,保姮姮此生幸福,就不用琅琊王殿下多擔心了。」
話已至此再無轉圜的餘地,王章咳嗽連連,還要回榻上去養病。
送客。
郎靈寂默然,不聲不響一句,「這麼多年,在下可有對不起王氏過?」
王章腳步一滯,漠然回答,「殿下,過度執著只會害人害己。」
留郎靈寂獨自一人在桌邊,茶水冒出輕淡如霧的煙。
鼎盛的琅琊王氏,溺愛女兒的父親,聖旨賜婚,這是一個死局,天衣無縫固若金湯的必勝之局。
不知她和文硯之暗中謀劃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