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太醫面色凝重:「這就是了,那回傷了根基,過後又不曾將養。」
謝清鶴托著茶盞,一口也沒喝:「她少時得過重病?」
松苓踟躕著開口:「是,姨娘出事後,少夫人就病了。」
松苓說得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後語,顯然是有所隱瞞。
謝清鶴一手敲在案沿,黑眸沉沉,若有所思。
良久,他漫不經心揮袖:「都下去。」
松苓一步三回頭,緩慢磨蹭到屏風旁。愁眉不展,一雙眼珠子時不時往帳中瞥。
謝清鶴手中的茶盞在案几上磕出輕輕的一聲。
松苓再也不敢多看,垂首斂眸,提裙退到廊下。
藥碗中的藥汁不溫不涼,正宜入口。
沈鳶似是怕極藥汁的苦澀,任憑謝清鶴如何捏著她的下頜,她都不肯多喝兩口。
天色將明,晨曦初露。
謝清鶴徹底失去耐心,他一隻手捏住沈鳶的後頸,半碗湯藥直直灌入沈鳶口中,沈鳶下意識想要吐出來。
一人傾身而下,落在沈鳶唇上的力道莽撞強勢,不容她往後退開半分。
唇齒相撞,磕磕碰碰。
沈鳶意識混沌,雙手朝前推去,本能
想要推開眼前的人。
一聲低低的「唔」聲從沈鳶唇間溢出。
掙扎間,似是咬破了什麼,一縷淡淡的血腥氣順著舌尖往裡蔓延。
沈鳶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眼睫顫動。
瞧清眼前的一幕,沈鳶差點嚇出一身冷汗:「你、我……」
餘音消失在唇角。
謝清鶴一手托著沈鳶的後腦勺,似是要將她吞噬入腹。
沈鳶眼中嗆出淚珠,掙扎的雙手也逐漸從謝清鶴肩上滑落。
沈鳶身子撐不住,一點點往下跌落回榻上。
藥碗不知是被誰推翻在地,重重的一聲砸落,勉強喚回謝清鶴的思緒。
他斂眸。
如蜻蜓點水一樣,謝清鶴薄唇落在沈鳶唇珠,一點點捻過。
「除夕那夜,膽子不是挺大的嗎?」
那會沈鳶想偷親謝清鶴,卻被他避開了。
沈鳶的臉一陣請一陣白,半是氣惱半是羞愧。
她偏過腦袋,面含慍怒:「殿下不是不喜歡我嗎?為何剛剛還……」
她心口起伏,義憤填膺。
可她終究還是姑娘家,有些事還是說不出口,難以啟齒。
沈鳶臉上憤懣,惱羞成怒。
「我確實不喜歡你。」
謝清鶴眉眼平靜涼薄。
在他眼中,沈鳶除夕那夜的話無異於痴心妄想,異想天開。
沈鳶一雙眼睛氣紅,又怕說錯話得罪謝清鶴,連累還在宮外的蘇亦瑾。
她強忍著咽下胸腔的怒氣:「殿下既覺得我是痴心妄想,適才就不該……」
她咬牙,淚水染濕一雙水霧眸子,「且我如今已經成親,若是這事傳出去,於殿下也不好。」
回回見面,沈鳶都會提起自己同蘇亦瑾成親一事,提到自己是「蘇家婦」。
謝清鶴一雙眼睛冷了下去,黑眸晦暗陰沉。
沈鳶心口忽滯,她忽的收住聲,往後躲去,避開謝清鶴冷冽的視線。
謝清鶴一手掐住沈鳶的下巴,冷笑兩聲,他唇角勾起幾分譏誚:「這麼快就移情別戀了。」
謝清鶴漸漸覺出端倪,他眼睛半眯,「之前不是還想悔婚?」
沈鳶瞳孔驟緊。
目光落在謝清鶴腕骨上的紅痣,一顆心越發躁動不安。
她仍然害怕謝清鶴知道真相,知道當初是她認錯人。
「不是,我沒有。」
沈鳶驚慌失措,說得急,她差點一口咬上自己舌尖,「蘇亦瑾是好人,他……」
謝清鶴一針見血:「你們以前見過?」
沈鳶遽然仰首。
謝清鶴目光輕輕在她臉上掠過,他一手捏著沈鳶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
「想好再說。」
……
日光穿過金絲藤紅竹簾,無聲淌落在地。
崔武行色匆匆,玄色黑影穿過抄手遊廊,他跟在謝清鶴身後,亦步亦趨。
廊下懸著各色的鳥籠,籠中的黃鸝是珍禽園近日送來的,說是能引吭高歌。
謝清鶴拿手指逗弄黃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