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你的便,我要休息了。」薛元娘打了個哈欠,抱著林如海剛剛睡過的枕頭,舒舒服服開始睡覺。
從來沒有睡過軟榻的林如海望著正院的房梁,心中情緒萬千,敏兒一走,他的日子怎麼越過越艱難了?
他又想知道,到底是誰把薛元娘這女人送到他身邊的。
這軟榻其實並不難睡,薛元娘對自己躺過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求舒適,軟榻是真的墊了厚厚的軟墊,跟床也不相上下,尤其中間腰部枕著個小枕頭,睡著更舒坦些。
沒多時,他比薛元娘睡得還早。
一夜無話,第二日一大早,林如海起身之時,外頭天剛蒙蒙亮,林笙家的早晨端著新衣裳來,估計也知道薛元娘這兒根本沒有他的衣服。
睡眠很好的薛元娘從頭到尾沒醒過來,同順和同沁將老爺一夜未收拾的頭髮理順抹油,再帶上發冠,直到出門,林如海又往屋裡看了眼,毫無動靜。
「太太平常要睡到什麼時候?」
「至少日上三竿,太太才會醒。」同順小聲回應著,「姐兒和哥兒的請安也挪到巳時左右。」
「巳時?」林如海舔著唇,現在才卯時不到,「那還有得睡。」
走出正院,黛玉和寶兒的院子依舊關著門,同順見他又駐足觀望,小聲提示道:「太太說小孩子家家的要多睡會兒,卯時三刻之前不准起來,否則精力不濟長不高的。」
「行吧。」整個家中只有他一人要卯時到達府衙,幹了三刻鐘兒女們才醒,至少一個時辰後,太太才會起身,越想越覺得憋屈呢。
又想到那滿柜子的衣服,好幾個首飾盒的梳妝檯,他甚至沒見到一件新衣。
昨日傍晚用飯的場景他還記得,所有人都穿著新衣,黛玉一身湖綠頭頂各色玉石,太太絳紫色配上好幾個大金髮簪,賺得不少呢。
牛馬一樣的他能怎麼辦?埋頭繼續干唄,兒女都是債,林如海現在覺得,她們包括太太在內,都是吞金獸,只進不出小沒良心的。
出了內院,林笙管家將食盒提了來,讓林里提著,等會兒老爺可以在路上吃。
「老爺,大廚房已經被太太專門弄成大鍋飯,基本都供應給僕人們吃,小廚房的才是主子們吃的東西,這個羊肉餅昨日太太讓人提前備著的,就著羊肉湯一道吃下去,整日都不會覺得寒涼。」
「算她有良心。」知道提前給他準備早食。
上了車,再望一眼重新釉過的朱紅大門,門口沒有掛著大紅燈籠,卻也能看出一派生機。
除了他,好像都往前走了。
忠順王終於來到江南,第一個得到消息的,反倒是揚州知府,著急忙慌拉著揚州城的官員們一道迎接,結果落了個空,等了一早上都沒等到人。
再得消息時,忠順王已經在河上遊玩,吃著花酒看著歌舞,沒有下船的打算。
正當值的時候,誰敢去花船上迎接忠順王,大家都從內心裡覺得忠順王不靠譜,也就甄大老爺帶著薛二老爺坐上小船,主動朝忠順王的花船靠過去。
忠順王的不靠譜,在整個揚州官場上再一次凸顯。甄大老爺他們倆登上花船時,忠順王已經喝得醉醺醺,悠然自得聽著小曲,甚至還會跟著哼出聲來。
人高馬大的架勢,酒水染紅了面龐,周遭伺候的人還挺多,各個穿得清涼,他們兩個大老爺們穿著厚厚的衣裳來,沒多會兒熱出一身汗。
「薛二,你怎麼才來?快坐。」忠順王根本不認識甄大老爺,第一個拉扯著薛二這個冤大頭過來坐,「揚州還是比金陵舒坦,這裡的姑娘都更好些是怎麼回事?」
「是沒有人給您送銀子吧,也就我這個冤大頭整日給您包圓了。」薛二自嘲地瞪他,「只要忠順王爺能護著點小人,小人妥妥地幫您把事情都辦好的。下榻的院子都給您準備好的,典型的園林風格,跟京都的氣派架勢不一樣。」
「那我挺感興趣,」忠順王爺連連點頭,「還是你小子會來事,這次邀了我來揚州過年節,還說要給我說點巧宗,不會是純讓我拿好處不幹活吧?那我不敢收這白來的銀子。」
「哪能呀。」薛二老爺嘿嘿笑起來,又引著一旁的甄大老爺給他認識,「這位是甄家的大老爺,在揚州有他照應著,才一切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