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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岐聞語忙跟步上前,喜笑著不忘再添上一言:「還懇請小公子給我開一間天字坊……」

「厚顏無恥,市井無賴!」

鄙棄地與之隔上些距離,項轍默默怨天尤人,卻為她所言不敢動怒。

「美人兒……」回首頻頻相望,男子正說著一詞,又覺稍有不妥,恭敬地一改稱呼,「王妃怎不跟著來?」

「赫連公子好生休憩,待公子醒酒了,本宮再來看望,」溫玉儀莞爾朝這二人拜別,望其背影消逝於巷陌拐角,才緩步上馬車。

「公子欠下的酒錢,本宮是定要拿回的。」

隨主子坐入車輿中,車輦平穩行駛而回,天色似比來時陰了,宛如有瓢潑大雨即將席捲上京。

剪雪未再觀望巷旁景象,回眸之時,瞧主子正閉目養著神。

丫頭疑惑頓生,實在不明其意:「主子為何要幫這赫連岐?」

於此緘默不答,過了良晌,溫玉儀輕啟了櫻唇:「派人盯著,莫讓他出京城,我留他自有用意。」

這位赫連公子不知何故會淪落於無處可居之境,又或是此人本就嗜酒成性,慣於遊走酒館間。

據楚扶晏所言,這人便是晟陵派來的使臣。

若讓此人鬆口結好,解了大人的燃眉之急,她可一緩那陰晴無常之人的怒意。

回至府邸,她坐於長廊石椅,賞著園中階柳庭花,檀木淡香充斥著百折迴廊,難得有上這愜意之感。

廊檐下逐漸掛起水簾,荷塘內波紋漣漪,雨水簌簌墜下,叫她有了一襲困意。

偏院新涼,院中的府奴已不相識,她莫名不想回那屋捨去。

眼下最為迫切的,還是要打消楚大人的疑慮,讓她安寧待於此院落,更為安穩地過完餘生……

剪雪輕步尋來時,見主子已聽著雨聲午憩於遊廊內,趕忙取了一單衾蓋至嬌身玉體,不料這一舉便將她惹了醒。

心底懷有些許歉意,剪雪念及正事,又張望上幾眼,低聲斂息道:「奴婢已從夏蟬口中探出,楚大人囚禁女子之所離正堂不遠,沿庭院一側的竹間小徑便能尋到。」

「那丫頭心思單純,不會有過多揣測。」知主子心有顧忌,女婢深信道。

消息輕落耳畔,悄然無聲地與雨水一同墜落於心潭。

溫玉儀霎時一醒,眸光不自覺地瞥過那片蒼翠竹枝。

她從然而起,杏眸又望那房門緊闔的書室:「楚大人還在牘前勤政?」

仔細憶起方才行過書室所觀之景,剪雪慎重回道:「室內燈火通明,大人應在忙碌著。」

不遠處雕花軒窗隱約映出微光,想必他此時還在為晟陵遲遲未應下的締盟一事而發愁,加之昨夜偏院鬧下的禍事,他應是未有閒心來將她留神。

陰雨綿綿,枝葉被涼風吹得瑟瑟作響,府中下人有條不紊地忙碌,似無人留意那一方竹叢。

說是無人關切,不如說是眾人聽楚大人之命,塵封了昔年過往。

撥開繁枝冗葉,當中現出一條蜿蜒石徑,溫玉儀順著小徑徐行,雨露滑落於新葉,打濕著素色裙裳。

不多時,一間極為隱蔽的屋舍便浮現於陰風之下。

此地不似偏院,常年無侍婢打理,卻是整潔寧靜,鋪展著似錦繁花,恍若曾是被那一人悉心打點。

房舍門扉上懸了一把鎖,淨潔未沾一絲鏽跡。

她依稀能想到他舊時孤寂落寞之影,執著於一隅鏡花水月,最終匿影藏行,無跡可尋。

溫玉儀淺望門上枷鎖,輕然問道:「你可知這屋子的鎖鑰在何處?」

回思著那女婢曾說的話,剪雪恭肅相告:「夏蟬說門上的鎖一扯就落,她曾見大人都是這樣行入屋中。」

枷鎖頓時被扯落在地。

四周枝葉茂盛深處飄蕩起響鈴之聲,婉轉悅耳,清脆悠揚,卻令她背脊發涼,寒意徹骨彌散。

這分明是有人待她步步相循,落入密布網羅。

夏蟬……

她回想著剪雪口中談及的女婢,是夏蟬有意為之,讓她行差踏錯,徹底惹怒那隻手遮天之人。=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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