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宮裡的太醫全部來了這宅院當中,宮婢們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看起來觸目驚心。
江峰站在抄手遊廊下,寒風瑟瑟,他整個人仿佛凍僵了般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在江峰心中,顧舟是一個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卻獨獨對蘇清婉不同,屢次為她破例。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那些太醫從里走了出來,江峰緊張地上前詢問:「主子如何了?」
「無礙了,只不過那劍上有毒,還剩下些餘毒未清理乾淨,待老臣開上一張方子,喝上時日即可。」
江峰點了點頭後便朝里走了進去,床上的人面色蒼白,眉宇間儘是透著戾氣,他有多久沒有見過他這模樣了,他出聲道:「主子,顧煦這些年在邊境積攢了不少能人異士,這才讓他逃走,屬下已經派人全力搜查長安城,他插翅也難逃出城門。」
顧舟想的卻是蘇清婉,他喃喃道:「原來她果真是騙朕的。」
她假意接受他的賞賜開始,就在算計這一日了,她忽然的妥協是為了防止自己對她用強,而那些不經意之間的閃躲才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原來,她就算是自導自演,也想著要離開他,心底仿佛被扎進了一根銳利的針,將他傷的遍體鱗傷,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他。
顧舟第一次體會到何為心疼至死,一口鮮血從喉嚨處涌了上來,從他的嘴角處緩緩流出,他的眸光里也像是染上了血跡,他忽然就這樣笑了起來,血跡染紅了他雪白的牙齒,此時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吃了人的惡魔。
江峰從未見過他如此模樣,便忍不住擔憂起來,他忽而道:「主子,你有沒有想過,蘇娘子或許確實沒有做過那一切,這一切有沒有可能是顧煦的陰謀,而目的是為了讓主子與蘇娘子反目成仇。」
顧舟停止了笑聲,朝著江峰看了過去,「你為何會有此想法?」
「因為蘇娘子並不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主子可還記得,她澄清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求主子將女誡司與教坊司的女子放出,一個歷盡磨難的人卻還在處處為他人著想,又怎會害主子,所以屬下才斗膽說出心中疑慮。」江峰將心底的真實想法說了出來。
「且蘇娘子不僅僅只是這一點,她對楊螢的維護,為了一個不認識的女子,她可以求主子,連對一隻不通人性的小動物,她都可以善良以對,並不似偽裝。」
顧舟陷入了沉思當中,只不過此時他的腦中還一團亂,「傳朕命令,封死城門,不准任何人出去,違抗者,殺無赦。」
顧舟眼裡染上了陰鷙地寒意,到底如何,也要先將她抓回來。
第23章
蘇清婉醒來後是次日早,睜開眼的霎那間,便想起了昨日發生的一切,顧舟對她起了殺心,然後被顧煦的人暗算,接著便沒了意識,看來顧煦帶著她逃了出來。
這是一間木屋,看起來不大,陽光從欞窗直射而入,蘇清婉不知道這是哪兒,但能猜到或許是在哪個山野間,這長安城恐怕早被封了城。
吱呀一聲,顧煦端著一碗米粥走了進來,看到她醒了過來,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蘇清婉將旁邊的披風裹在了身上,也沒去接他手上的粥碗,而是問道:「顧煦,我只想要你一個真實的答案,斑雀是不是你的人,當初是不是你指使她下的毒?」
顧煦眸光閃爍,忽然不敢去看她的雙眼,好久才道:「是,那時,父皇忽然讓我去邊境,我沒得法子,所以只能出此下策,又同時讓母妃找到你家人,務必讓他們逼你出宮,否則我怎能安心將你放在那冷宮裡,任由你們獨處一室。」
說著顧煦忽然抬起了頭來,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占有欲,「婉妹妹,第一眼我就傾心於你,只是我沒有想到後面發生的一切。」
蘇清婉眼眸里迸射出來一點恨意,「愛是算計嗎?難道不應該是尊重嗎?你這樣的傾心於我不過是一種磨難,你母妃威脅我的家人,我阿娘才會忽然離世,而我就不得不出宮,而後你一走,我便被父親送去了女誡司,你母妃本意是為了將我折磨致死,她根本不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娶了一個離經叛道的人。」
「婉妹妹,如果知道後來會發生這
些,我絕不會離開長安,也不會這樣做。「顧煦道。
「你別叫我婉妹妹,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再無瓜葛。」蘇清婉脫口而出,卻忽然又低低笑出了聲來,那笑容里透著心酸,難過,憤恨,無奈,她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眸,「你們皇室都是算計,個個手上都沾滿了鮮血,只讓人覺得噁心,而我們就成為了你們手上的犧牲品,家破人亡,滿心傷痕,永不能治癒。」
顧煦心口一陣悶疼,帶著愧疚的雙眸直視著她,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阿弟在哪?我要帶他離開。」蘇清婉看著他。
顧煦看著她決絕的樣子,握緊了拳頭,「他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