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道:「雖然你深受情傷,命不久矣,想要離開這個傷心地,但去西域,委實太遠了一點……」
黃毛鬼:「就是,西域漫天黃沙,寸草不生,你這樣細皮嫩肉的,哪吃得了這種苦……」
胖子拍拍胸脯:「蘭危怕危險不敢救你,我們救你,我們帶你回瑤山,含笑若不給你解毒,我們……額,我們幫你求情!」
黃毛鬼抹抹眼淚:「雖然你昨晚使計耍我們,但我一想到你對那個蘭危痴心一片,卻還被他甩了,就替你不值,世上竟有如此混帳。你放心,我們兩個絕不會不管你。」
顧易:「……」
他忽覺得有趣,饒有興致抱起胸道:「是麼?」
黃毛鬼與胖子抱在一起,又哭了一會兒:「聽說精靈族壽命不長,看你年紀挺大,或許就算沒有毒針,你也活不長久。」
「是否就是因為這個,您才心甘情願代他種下毒針……可您不知道含笑的針有多惡毒?等異日毒發,當真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顧易佯嘆道:「唉,那該怎麼樣呢?」
黃毛鬼紅著眼圈:「您、您想怎麼樣?」
胖子道:「不管你想怎樣,咱們兄弟倆,都捨命陪君子,送你最後一程吧……」
顧易幽幽道:「我說過了啊……去西域。」
兩人愣住。
顧易忍無可忍:「還不趕緊給我去將綁的那兩人放了,抓緊上路?我還沒死呢,你們哭什麼喪?」
兩人一來本就得聽他的話,二來此時也覺得他當真可憐,於是十分麻利的將地上綁的兩個人鬆綁。
這一男一女原本是他們準備收的徒弟。
後面遇見顧易,人自然就得放了。
但顧易想了一下,又將他們留下來當做了演員、以供今日蘭危過來時,給他做救人的道具,讓戲演得逼真一點。
兩人已知道自己會被放走,所以一直沉默不敢說話,生怕惹他們改了注意。
這時見顧易催人放走自己,心中更加感動,解掉繩子之後,又上去向顧易行了個禮,這才互相扶持著逃離。
女子腿大概是崴了,跑得不快,男子本急於逃命,見她落下,忙又回頭來扶。
黃毛鬼望著他們的背影,很有感觸:「這兩兄妹雖然長得不像,但感情倒是真不錯。」
顧易:「兄妹?」
胖子:「昨夜他們自稱是去投奔親戚的兄妹,父母都病死了,孤苦無依,所以去親戚那兒謀一條生路。」
顧易心知肚明,這兩人自然不是兄妹,但卻懶得就這件事廢話,於是只應了一聲,讓他們快些出發。
一路往西,速度是極快的,到了半夜,已過逾廊地界,顧易心急,帶他們又走到大約亥時,才叫兩人停下來休息。
兩人雖然修為不俗,但這樣走法,也十分疲憊,到了地方便倒下去休息。
屁股還沒坐熱,顧易便指揮道:「黃毛將火堆升起,胖子去打兩隻山雞,你兩一起烤了,過會兒我來吃。」
胖子不可置信:「您如此修為,必然早已辟穀,還要吃雞??」
餓一頓又餓不壞。
顧易:「是啊。」
胖子正想繼續躺下去,顧易又道:「可我吃習慣了,一天不吃,就難受。」
胖子還想偷懶,顧易一個眼神過去,將他警告一番,他只得打起精神,出去打野味。
顧易變小身形,在四周飛了好一會兒,才找到一處水源,上前去將自己清潔了下。
這個時節,水摸起來已有些涼了,寒意貼在臉上,讓人清醒萬分。
他洗得乾淨清爽之後,又換回自己身體,打坐修煉了一會兒。
以他原身的修為,確實已經可以辟穀,但精靈的軀體卻不行,從前還好點,近來大約是被蘭危投餵慣了,越來越容易覺得餓,當真一頓不吃餓得慌。
蘭危倒也真有辦法,不管什麼荒郊野嶺,一日三餐,總能找些吃的出來。
有次甚至從一種奇怪的植物根部里,挖出來一些小小的紫色的小果子來,告訴他那個可以吃。
他將信將疑嘗了,倒還真挺甜。
……
寅時左右,天最暗的時刻。
顧易修煉完回到火堆旁,兩人在地上睡得四仰八叉,山雞被吃了一隻,還剩一隻,放在一旁的樹杈上。
顧易將山雞取下來,慢慢吃完,正好到卯時。
然後,他又叫醒了兩徒弟。
兩人熟夢中被人叫醒,怨氣比鬼都重,生無可戀地跟在顧易身後。
一連三天,都是晝夜急行,到了康吉之後,終於,在半途碰到個茶棚,三人才有機會停下歇腳。
兩人這時收回了自己泛濫的同情心,坐在桌子兩側,十分憤慨地指責顧易:「我們是你的徒弟,但不是你的奴隸!」
「一天十二個時辰,至少十個時辰趕路,我們這趕的,分明是去見閻王的路!」
「就是!你明明身負高深修為,卻連辟穀都不肯,我們累得要死,還要幫你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