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咬也是你自找的。
蘭危卻伸出另只手,輕輕將他唇上沾的鮮血擦掉。
唇上一松,他這時已能說話,正想開口,對著蘭危的目光,話卻咽了回去,悻悻道:「我平日裡也不咬人的。」
蘭危倒很玩味:「是麼?」
顧易:「你不惹我生氣,我怎會平白無故咬你?說來說去,也是你的錯。」
蘭危將他鬆開,顧易心中盤算著跑路,蘭危忽道:「寧寧。」
顧易心不在焉:「嗯?」
「我忽想起,那一天,你為何那樣著急去救霜星子前輩?」
顧易一聽這話,便如五雷轟頂,勉強鎮定道:「誰?我怎麼不記得了?」
蘭危又低頭看了他一眼:「當日樹林中,你高聲提醒的那位道長。」
危急關頭,顧易反倒心明眼亮,思路清晰,皺眉道:「是麼?我差點都忘了,當日我就猜出了他是玄塵山的前輩,想來肯定與哥哥有關係,一時著急,也不及細想。那是哥哥師父麼?」
蘭危:「是我師叔。」
顧易笑道:「那便沒有救錯。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蘭危:「忽然之間,想起了這事。」
顧易本來心虛,維持著勉強的假笑,可轉念一想,又反應過來,眉頭倒豎道:「不對,你又在懷疑我什麼?」
蘭危沉默片刻,摸摸他的腦袋:「沒有,只是忽然想起。」
顧易推開幾步,一臉受傷,激動道:「你每次總懷疑我心懷不軌,既然這樣彼此防備,不如乾脆散夥好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免得你總疑神疑鬼,也免得我再拖累你。」
說罷揚起翅膀,忽地變小,扭頭便飛走。
他蓄意想要甩開蘭危,不僅飛得極快,變得也極小,一頭扎進樹林中,還故意驚飛停靠的飛鳥,自己則趁機趴在了一隻烏鴉身上,任蘭危目力再好,也看不見烏鴉羽毛下的一小團精靈。
顧易扒著烏鴉翅膀,不一會兒便徹底飛遠,落在另一片山頭。
他落回地面,拍拍手,辨認了一下方向,然後又朝一個方向飛去。
他上次出聲提醒霜星子,本是危機關頭不得已而為之,無論如何,他總不能為了隱藏身份,置師父安危於不顧。
但是事後回想,他也知道那事是個破綻,「顧逸」的這個身份,在他昏迷的那幾日,又正好失蹤。以蘭危的縝密聰慧,兩事串在一起,極大可能是會起疑的。
所以他上次回城之時,還特意收買了幾個附近的居民給自己作見證,讓他們逢人問起時,便說那幾天在附近什麼地方曾見過自己。
這樣就算蘭危懷疑他的身份,讓散修們去查,也能擺脫他的嫌隙。
蘭危這麼多日一直未曾提起過此事,顧易本以為他沒往心裡去,沒想到方才冷不丁地問了出來,他若不是反應快,想必真要漏出破綻。
可見這個狗東西心思之縝密,城府之深,明明早有疑惑,卻隱而不發,就是想趁他在氣頭上,猝不及防地詐他一下。
顧易找到早上安排他們呆著的破廟時,還覺氣憤,沒進廟門,交談的聲音已遙遙從裡面傳來。
「……他早上不是說辰時過半便會到麼?為什麼還沒到?」胖子說話聲心事重重。
「想必是晚了一會兒……三弟,我可沒演過戲,那小子教你的詞,你還記得麼?我怎麼覺得,我已經快忘得七七八八了……」
「詞倒簡單,就是讓我們高聲談論,說含笑騙人,那毒針是假的。還說什麼,教主近來忽然帶教眾前往西域……讓我們抓緊去西域沉烏谷匯合,」
「這便是胡說,教主近來明明在流津山,又怎會去西域……」
胖子無奈:「真的假的不重要,就是讓我們說出來給別人聽的……他既然是中了含笑宗主毒針的那個精靈,那他要騙的人,一定就是蘭危了……哥,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這我怎能知道?」黃毛鬼十分焦急,還在思索方才的問題,「要不我再練習練習?」
「哥……」胖子欲言又止:「我們真的不能跑麼?」
「跑?」
「趁那惡精靈沒來,咱們抓緊走……諒他也找不到我們!」
「啊?」黃毛鬼撓撓腦袋,「可是我們發了毒誓……」
胖子小聲道:「反正他沒來,是他食言,我們兄弟可是等過的。他自己失約,就算日後找到我們,也挑不出什麼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