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麻老四張嘴, 毫不猶豫地再一次咬了下去。
麻老六張大嘴巴,卻發不出絲毫聲音,顫抖了嘴唇, 直愣愣地倒了下去,眼睛依舊望著麻老四的方向,另一隻手伸出, 想要抓住他。
可惜麻老四見他死透了, 一把甩開他的手, 從他的束縛里掙脫出來, 磨著牙齒,對著四周的活人氣息蠢蠢欲動。
所有人都嚇瘋了,小心翼翼後退, 他挑准了最近的一個目標, 閃電一般迅捷,「昂」地一聲撲了上去,一口下去,卻沒有咬動。
張開嘴巴, 方才咬的竟是一把緋色的劍刃。
他感覺有些熟悉,就像剛才那個人一樣, 但他的神智在飛速流失, 一切記憶都仿佛前世的事了, 除了一閃而過的熟悉感外, 沒有一點切實的畫面。
顧易:「你還記得, 方才咬死的人是誰麼?」
麻老四面無表情, 追著他咬上來。
顧易:「他是你弟弟, 難道你一點也記不清了?」
麻老四無動於衷, 仿佛他說的只是別人的事, 他現在根本沒有思維這種東西,甚至沒想過換個人攻擊,只追著顧易的劍,想要將這礙眼的東西拿走。
「沒用的,他已經徹底異變了,師兄。」
蘭危提醒他。
顧易自然知道這個道理,不管他多麼好奇方才麻老六說的東西,麻老四現在也都無法告訴他了。
他只能遺憾舉劍,將麻老四殺死,然後用方才的辦法,銷毀了屍體。
解決了麻老四,還有被感染了的麻老六,蘭危上前,將他的屍體也毀掉了。
回到之前的地方,他用劍挖了個坑,將那位同門的玉佩葬了下去。不知道名姓,連碑都立不了。
葬好玉佩,還有一個問題。
方才被屍怪傷到的不止麻老四,還有一個。
他讓人王豹子派人找阿城的屍體,屍體果然已經不在原地。
這屍毒極易傳染,絕不能擴散出去,顧易將經過告知蘭危之後,便分散開,各自去找,廢了好一番功夫,才在河岸邊將行動奇快的走屍找到殺死。
此時天已破綻,日光稀薄淺白,紅亮的日頭已經初見端倪,於成片的蘆葦叢上鋪出一片淺色霞光。
今日看來又是個艷陽天。
顧易心情卻實在算不上好。
走到河邊,他洗了洗手,又洗乾淨劍,還劍入鞘後,張手躺在了被沖刷得非常乾淨的大石上。
方才麻老六說的話真是讓他震驚了,他能保證自己這次是生平第一次踏足易縣,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兩兄弟。
為什麼他們竟會知道自己???
還有今晚的屍怪之毒,原是魔門的人最後時期放出來的,怎麼會提前這麼久出現?
還以為知曉劇情,一切人與事就盡在掌握,所有東西都瞞不過他的法眼,他雖不全能但是全知,約等於半個神吧。
沒想到金手指說破就給破了。
正難受呢,腳步聲輕輕傳來。
眼前暗了一片。
顧易用腳趾想也知道是誰,更煩了,用手背擋住臉,拒絕溝通。
昨夜的事,他事後才忽然反應過來,蘭危顯然是在跟蹤他啊,不然怎麼會那麼及時出現在這裡?
太狗了,心機狗。
他已經猜到蘭危會說什麼,他一定會問自己,昨夜為什麼突然離開,那他就可以順勢指責他竟然跟蹤自己,繼而發火,繼而拂袖而去,還要警告他不要再跟著自己。
「師兄還在難過麼?」蘭危忽然開口。
「……啊?」顧易睜開眼睛。
這人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蘭危:「他們中毒,誰也想不到,師兄不必為此傷心。」
顧易:「……」誰說他為這傷心了??
蘭危伸出手來:「往日總以為師兄不近人情,越接觸越發現,師兄才是真正的慈悲心腸,悲天憫人。」
顧易:「???」你在胡說些什麼?他明明是十惡不赦大壞蛋,是目中無人的大反派,是他自私自利修煉成痴的死對頭!
被死對頭當成大善人,這不比揍他一頓還讓人難受?!
蘭危挑挑眉頭,繼將腰彎得下來一點,示意顧易捉著自己的手起來。
顧易看著他的手,又看看他十分真誠的眼眸,忍不住問到:「你沒事吧??」
「我?」蘭危有些詫異,「我當然沒事,師兄不必為我擔心。」
「……」牛頭不對馬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