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娉輕嘆一聲:「不為難你了。」
她掀起車簾,望向窗外。
夜風立刻灌進了車內,涼得玉琳打了個哆嗦。
可陳末娉卻恍然不覺身子冷,她呆呆地望向燈光閃耀之處,知道馬車離京城越來越近。
她該如何面對他呢,是假裝不知,還是直接攤開?
而她更琢磨不明白的是,魏珩撒謊,晉王爺顯然是不知的,他作為晉王爺的幕僚,兩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居然瞞著晉王爺撒下這謊,他是拿定了這事兒不會被捅破,還是覺得,晉王爺根本不會在乎這點小事?
不,上位者不可能不在乎這點所謂的「小事」,因為這分明是屬下不夠忠心的證據。
女子捏著車簾的指尖越縮越緊,車簾在她手中擰成了一團,幾乎要被擰碎。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已經進入了城中,拐過幾條小巷,馬上要進入回定遠侯府的巷口中時,陳末娉終於有了動作。
「不回去,掉頭。」
無論他撒謊究竟是為著什麼,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也不知道,自己看見他後,盛怒之下,會不會直接喊出此事,讓旁人聽去後,傳進晉王爺耳中。
她真是可笑,可笑啊,被欺騙的這麼慘,可都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為那男人考慮。
陳末娉越想越好笑,待車夫按照吩咐掉頭之時,她甚至忍不住笑出了聲。
玉琳擔憂地看著她,不由得道:「夫人,咱們要麼先去看看郎中?」
「不看郎中,我沒事。」
她乾脆道,繼續吩咐車夫:「先繞著城裡面行一圈,等到半夜再說。」
她實在不想回定遠侯府,也不想面對他,可這事兒太重,她也不能回家同父親母親說起,就連初晴,也不能說。
她只能在這路途上消磨時光,等著夜風將她的頭腦吹得清醒,亦或是,吹得更加昏沉。
若是受了風寒生了病,也就正好能逃避這一切了。
她不是願意逃避的人,可此時,她只有逃避,才能讓自己暫時安寧片刻。
這般想著,陳末娉將車簾拉開地更大,整個車窗都露了出來,外間路上的一切清晰可見。
車夫尋了幾處安全又靜謐的巷子,從城東走到城西,又從城南走到城北。
道路兩旁人家的燈火不知不覺間都熄滅了,只有天邊的月牙和高懸的星星,幫她照這徘徊的路。
夜風終於如陳末娉所願,把她從清醒吹得昏沉,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不正常的發冷。
很好,就是這樣。
等月亮也開始西斜,身旁的玉琳已經控制不住地開始打瞌睡時,女子終於開口:「回吧。」
玉琳猛地清醒過來,連忙應是,敲了敲車廂前方的木板,吩咐車夫回府。
陳末娉也倦了,鬆開手指,收回望向車外的視線,準備放下車簾。
「等等。」
突然間,她反應過來自己適才看見了什麼,猛地回頭,看向剛剛馬車經過的巷口。
月光明亮,把巷口的一切照得無比清晰,陳末娉甚至能看見人家門前的小樹上新發出的芽。
而適才那個斜背著大刀的身影,她更是看得極為清楚。
她嘴唇顫抖,不知耗費了多少力氣,才忍住沒喚出聲。
先前砍她卻最後被魏珩獨力攔下的背影,她一輩子不會忘記。
看著那人背著刀,大步朝城中央的方向行去,即將在自己眼前消失時,陳末娉終於尋回了理智。
「跟上那人。」
她聲音放得極低,確保只有車夫能夠聽見。
還好此處人員稠密,離京中各處衙門都近,那賊人又是往京城腹地行去,不然她還真的不敢貿然跟上。
車夫按照她的吩咐,不緊不慢地跟著,既不離那人太近,又確保那人的身影一直能出現在陳末娉的視野之中。
不多時,那人終於在一處極為氣派的府邸前停了下來。
「你,去告訴魏珩,就說先前傷他的賊人,我尋到了。」
陳末娉低聲吩咐玉琳,待她應允後,讓車夫將她放下,然後自行往前行了丈余,假裝只是路過,卻去看那府邸抬頭的牌匾。
當看清楚那牌匾上寫得是什麼時,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然後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那賊人,會進了晉王爺的府邸?
第87章
瘋子 一切都是騙局,一切都是他精心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