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空地有什麼好玩的, 什麼都沒有啊。
女子看見地上有個小石子,隨腳一踢,看著那石子打了個轉, 落在矮房門口的縫隙里,不見了。
「隨我進來。」
魏珩推開一間矮房的門, 朝她招招手。
這是要做什麼呀。
陳末娉跟上進去, 一進屋子, 就瞪大了眼。
魏珩正彎下腰,將幾件煙花往出來搬, 見她還愣著,瞥她一眼:「怎麼,不想放?」
「想放想放。」
陳末娉連忙點頭,也俯下身子, 想和他一道搬。
不過她剛剛伸出手,就被男人避開,他嗤了一聲:「你別搬,一會兒你摔倒了,我還得搬你。」
怎麼說話呢,她有那麼不中用嗎。
看見女子要豎柳眉,魏珩又幽幽補了一句:「而且,我也不想再賠你件衣服。」
聞言,陳末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就是前段時間剛用金貴料子做的那批,也是出去玩不小心弄髒了,坑了男人兩千兩銀子的那批。
還算他識貨,這就看出來這衣衫金貴了。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陳末娉也卻之不恭,安心站在一側,看著他搬。
「侯爺,你上哪兒尋得這些煙花啊?」
她閒得沒事兒仔細瞧了瞧,種類還不少呢,有火樹銀花,有萬家燈火,還有些她見都沒見過,不知點燃後是什麼樣子。
這麼多煙花,肯定不是臨時起意能買到的,難不成......
陳末娉心念一動,抬眸望向搬完了東西,正在拍手撣灰的男人。
該不會是他從哪兒打探到了自己喜歡煙花,提前備好,特意想同自己一起放的吧。
魏珩撣完灰,終於抬眼,回她的話:「有位同僚的岳丈原先做煙花生意,年後回老家頤養天年,庫中還剩了些舊貨,同僚便一人送我們了些。」
「......哦。」
真是不意外呢,她早就該猜到的。
陳末娉癟了癟嘴,看見這些煙花被整整齊齊堆放在空地上,又高興起來,蹦蹦跳跳地從矮房裡衝出去,行到魏珩身邊。
「我來點我來點,侯爺你說,先點哪個。」
魏丁和玉琳剛剛才匆匆忙忙的趕了上來,見魏珩已經將煙花都搬出擺好,一臉懊惱,此時聽到陳末娉說話,急急掏出火摺子點燃。
女子從魏丁手裡接過剛燃好的火摺子,一臉興奮:「要麼先點那火樹銀花?」
魏珩正要出聲,就見她已經自顧自地行到火樹銀花旁,蹲下了身子。
合著她根本不是問旁人的意見,只是隨口表明自己的想法而已。
魏珩無奈,但也沒說什麼,目光牢牢鎖在女子身上,看著她小心翼翼地用火摺子點燃了引線。
引線「簌簌」燒得極快,還不等陳末娉退離遠些,引線便燒完了,火光「唰」地一下爆燃出來。
陳末娉被嚇了一跳,扔掉火摺子往男人身旁一撲。
魏珩一直在看著她的動靜,瞧見那引線不對便抬腳上前,正巧把女子牢牢接住。
「為何不仔細些?被炸到又該如何?」
他低聲訓了兩句,又突然想到陳末娉再三強調地不准訓斥她的叮嚀。
雖說他不覺得這件事上教訓她有什麼問題,可畢竟是新歲,還是別平生是非的好。
男人抿了抿唇,垂眸看向懷中女子,想瞧瞧她的反應。
但陳末娉壓根沒聽見,因為她剛被魏珩抱住,那被點燃的火樹銀花便炸開了,璀璨如星的火光眨眼便竄上了天際,照亮了整塊空地。
碎玉似的火星子撲簌簌散落下來,彷佛在他們頭頂織就了一張光網,又好似編織了一個足夠閃耀的夢境。
陳末娉瞪大眼瞧著,眼眸中倒映的俱是煙火的絢爛。
「真漂亮。」
她喃喃道,看著火光不斷地延展,又從邊緣緩緩消失。
空地又暗了下來,男人從魏丁手中拿過新的火摺子時,陳末娉終於回過神來,掙脫他的懷抱,朝魏珩伸出手:「給我,我還要放。」
她噘著嘴,粉潤飽滿的唇瓣不自覺地嘟了起來,像一顆水潤多汁的鮮桃。
魏珩看著,喉頭輕輕滾動,把手中的火摺子復又交給女子。
陳末娉一拿到火摺子就彎了眼睛,俯下身子,又去點燃下一叢煙火。
第一簇金菊在頭頂綻開,接著是第二簇、第三簇,儘管煙花易逝,可她一直耐心地一叢叢點下去,短暫的煙火彷佛也有了足夠的時間滯留在深藍色的天幕中,照耀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