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不是這麼冷心冷情,但凡他多點人的血肉,但凡他……能早點像現在這般,能在適當的時候服軟照料她,也許兩人的結局都不一樣。
不過想這些也沒用,都過去了,如今他們不過是榻上的搭檔而已。
對,就是這樣。
陳末娉咬住唇,呆呆地望著男人輕輕顫動的睫毛。
倏然間,身旁的男人睜開了眼,直直地對上她的視線。
陳末娉一怔,還沒來得及移開視線,男人已經出了聲:「怎麼還不睡?」
「你不也沒睡嗎?」
她還以為他早睡了,原來只是閉目養神啊。
「睡了,不過又醒了。」
「真的嗎?」
陳末娉有些不信,怎麼會有人醒得那麼平靜,而且現在才離睡著多久啊,正常人不都是一覺睡到大天亮的嗎。
「真的,做了個噩夢,所以嚇醒了。」
他還能做噩夢?噩夢看見是他怕都要繞著走吧,他這種人,能有什麼噩夢。
其實陳末娉有些好奇,於是也沒有反駁,等著男人,聽他說一說自己做了什麼噩夢。
但魏珩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看著她,半晌後輕聲道:「睡吧。」
真是的,吊人家胃口。
陳末娉有些不甘心,可她又不想表現出自己很好奇的樣子,仿佛有多在乎這男人一樣,於是按照他說的話閉上眼,假裝睡覺。
不過她只假裝了一會兒就不行了,許是因為疲倦,又許是因為安靜,反正她真的睡了過去,呼吸很快變得平緩而悠長,神色也平靜了起來,像是準備做一個好夢。
睡著的女子自然不知道,她身旁的男人一直默默凝視著她,待她呼吸平緩之後,才緩緩探出一隻手,從自己的錦被中伸出去,想去勾女子的手。
就在他即將勾到的一瞬間,陳末娉翻了個身,再次用脊背對著他,雙手也無意識地收到了胸前。
他靜靜地等了一會兒,確定女子沒有再翻回來的徵兆後,才終於閉上眼,清除掉自己腦中的雜緒。
一夜無夢。
*
對於任何人來說,除夕都是特別的。
辭舊迎新、納歲送福,是一年光陰的離開,也是新一年歲月的開始。
陳末娉頭一夜睡得不錯,睜開眼後,精神百倍,只覺得和打了雞血一般活力十足。
唔……只要不碰到那紅腫之處的話。
其實她能感覺到那紅腫消了不少,不麻了,玉琳也在沐浴時幫她瞧了,確實好了些,可畢竟還剩一點腫脹,也因為這點腫脹,一旦碰上,她就覺得心裡痒痒的。
她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把小衣系得鬆了些,確保貼身的布料不容易觸碰到時,才穿好衣衫出了浴房。
魏珩醒得比她早,早已洗漱完在屋中等她,見她出來,朝她道:「去祖母屋中?」
他往年除夕時和她說的也是這個話,不過那時候沒有商量,都是直接告知她。
今年二人關係變了,她馬上要和定遠侯府橋歸橋路歸路,他能這般詢問,還算客氣。
「行吧。」
老太太雖然也同魏珩性子一般淡漠,但也沒什麼對不起她的地方,她陪她最後一次除夕,也當是告個別。
梳妝完後,她換了衣衫,同魏珩一道前往魏老夫人所在的後堂。
許是他們起得晚了,去的時候,屋中已經有了人。
三房的人在屋中坐著,魏彥本來在太祖母面前撒嬌,看見她來,歡呼一聲,撲上前:「大伯母!彥兒好想你。」
小孩一天一個樣,魏彥這段日子又長高長壯了不少,撲過來的時候,陳末娉險些沒接住,得虧魏珩在一旁搭了把手,她才沒被這孩子撞出去。
「哈哈,彥兒,新歲歡喜。」
「歡喜歡喜。」
魏彥說著,瞄了魏珩一眼,笑嘻嘻地伸出手來:「大伯母,今年給彥兒多少紅封啊。」
今年沒有,因為她今年根本沒有準備。
陳末娉還在想著怎麼找個由頭搪塞過去,魏珩已經牽住了她的手往他身邊一拽,直接朝著魏彥冷聲道:「你今年課業太差,所以沒有,等來年課業變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