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末娉覺得挺沒意思的, 他沒意思, 她自己也沒意思。
明明都決定和他玩完就走,卻還是一遍一遍確認著男人的感情。
她之前給他設定了那麼多條條框框, 束縛他的同時,其實也束縛了自己。
本質上,還是因為她還有一些在意他,所以才會刻意對他頤氣指使, 刻意對他要求甚多。
真正的不在意,其實就是不關注,不改變,順其自然。
她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把他當成一個只是讓自己快活的工具呢。
「不用了。」
在男人張口之前,她先出了聲,然後對上男人的視線,露出一個格外明媚的假笑:「我就隨口一問而已。」
不重要,真的一點都不重要,還沒被他扔到不知道何處去的那個緬/鈴重要。
她繼續掛著笑往出去走:「既然她沒得癔症,那我就放心了,你忙的你的吧。」
女子走得飛快,沒有回頭,她自始至終,都沒有瞥一眼男人的書桌。
魏珩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陳末娉的衣角已經出了屋子,只余還在屋中迴蕩的關門聲。
他默然地望著緊閉的屋門,把思索許久後才決定要說的話吞了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魏珩重新在書桌前坐下來,打開合起的畫卷。
「我對你冷淡嗎?」
男人喃喃自語,緩緩提起筆,準備給這副已經開始褪色的畫補些顏色。
筆尖輕輕落在畫中人明媚燦爛的笑容上,經過勾勒,畫中人的笑容更加生動活潑。
男人盯著那燦爛的笑容瞧了半晌,低語道:「你對我又何嘗不是。」
*
是夜,魏珩回府。
陳末娉正在洗腳,她好像真的不在意稍早時候問的那問題一般,一邊慢悠悠地從一旁盛放著花瓣的碗碟里捏出些花瓣撒到木盆中,一邊哼著小曲。
看到男人進來,她彎起眼,笑眯眯地:「侯爺回來啦。」
不像原先的刻意討好隱忍,也不像前幾日故弄玄虛的囂張跋扈。
明艷俏麗的臉蛋上笑顏如花,是成婚後男人從未見過的嬌俏可愛。
魏珩怔住,半晌後才「嗯」了一聲。
不知怎地,他覺得這樣的她,反倒比先前的時候更加陌生有距離感,似乎下一刻就會離他而去。
但她的笑容又太耀眼,漸漸與他記憶中的女子重疊在一起,讓他捨不得移開眼睛。
「侯爺怎麼發愣啊?」
陳末娉像是真的很好奇。
「我......」他心中的不安愈重:「你早上去大理寺問我的話,我現在可以......」
「不用啦不用啦。」
陳末娉忙擺手拒絕:「我自己想明白了,你不用解釋。」
她想明白了?這也是能夠可以想明白的嗎。
魏珩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麼。
「侯爺,外面冷,別愣著了,快坐下吧。」
陳末娉拍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魏珩抬眼看了一眼女子,見她臉上沒有他所擔憂的情緒,微微頷首,把帶著冰霜的大氅交給一旁侍立的玉琳,脫掉外袍,緩緩在女子身邊坐下。
「你要不要也來泡泡腳?」
陳末娉眨眨眼睛,把腳往木盆一側縮了縮:「還很燙呢。」
魏珩沉吟片刻,脫掉雲靴,把腳伸了進去。
木盆不算小,可是男人的腳一進來,就顯得局促不安。
陳末娉身量高,腳也不小,可和對面的男人相比,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
而且他的腳和他的手一樣骨節分明,還有淡淡的青筋起伏,就算平平靜靜地待在盆里,看起來也很有威懾力。
陳末娉盯著男人的腳研究了半天,沒有看見,魏珩的眼神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兩人似乎從來沒有過如此的時刻,不用爭吵,不用隱忍,也不涉及男歡女愛,只是安安靜靜地待在一處。
男人剛這麼想著,就覺得腳面一癢。
他垂眸一看,盆中的另一雙嫩白小腳正在用足尖蹭著他的腳背,蹭一下,停一下,又繼續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