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依照他們所言, 謹慎行事,不要耽誤侯爺辦案。」
陳末娉親手把寫的幾封和離書壓到書桌的鎮紙下放好:「待侯爺來我屋中時再讓他簽吧。」
玉琳點點頭,又想到一事:「夫人,如果真如侯爺所猜測的,那您什麼時候去衙門呈交和離書比較好啊?」
陳末娉也在琢磨此事,本來她打算的是這兩日就去,可一旦呈交和離書,她必定要搬回陳府居住,若是魏珩沒能及時捋清其中關鍵抓到賊人,她不是把定遠侯府的災帶回娘家去了嗎。
那些賊人可不管前夫前妻,反正她當了多年定遠侯府女主人,在那些窮凶極惡之徒眼裡看來,都是一樣的。
「再說吧。」
陳末娉嘆一口氣:「至少,得等這宗案子了解。」
她才能踏踏實實地回娘家。
想到這裡,她又想罵這些賊人了,早不生事晚不生事,偏偏最近生事,害得她本來就不算順暢的和離之路,愈發艱辛。
現在看來,只有簽和離書這步,是最容易的。
*
儘管身子不適,可為了幫魏珩早些破案,陳末娉還是硬挺著,梳理完了淑蘭院的損失後,又親自帶人,去往二房所在的修言閣、三房所在的清遠樓,還有魏老夫人所在的思戒齋去,幫他們一道盤點損失,理清賊人偷盜的時間。
「所以,你們這些物件,是昨日半夜或者說今日早上才丟的?」
三夫人點點頭,攬過魏彥,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嫂,您知道的,我首飾不多,所以就喜歡沒事了瞧瞧。」
看她這樣,陳末娉有些不忍:「首飾不就是讓人瞧的嗎,我也喜歡這樣。」
「您也是啊?」
三夫人眼睛亮了亮:「嘿,您那麼多東西,一瞧怕是半個月都瞧不過來吧,可累呢,不像我們這,隨便瞅瞅就完事兒了。」
眼見的三夫人越扯越遠,陳末娉趕忙出聲把話頭拉了回來:「你的意思就是,你昨晚瞧你首飾還在,今早就沒了嗎?」
三夫人重重點頭:「是呢。」
說話間的功夫,她的目光來回在陳末娉發頂的玉簪上盤旋:「哎,大嫂您這首飾怎麼還在呢,我的都被賊人偷光了。」
「我在屋中留的也被偷光了,這是庫房尋的。」
話音未落,三夫人又變了副音調,愈加可憐兮兮地:「還是大嫂家底豐厚,就算被偷了也有私庫維持體面,不像我,這下只能什麼首飾都沒了,只能簪些花兒草兒的打扮打扮了。」
「胡說什麼。」
簪花是勾欄做派,簪草是賣身為奴,一個堂堂一等侯爵家的三房夫人,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陳末娉聽著刺耳,忍不住又拿出主母做派,教訓了三夫人幾句。
三夫人連忙道歉,說完又抬起眼,眼巴巴地看著陳末娉頭上的玉簪。
陳末娉看見她的眼神,不由得嘆一口氣,手指都放到發邊準備將這簪子取了給她了,忽地又頓住了動作。
她又不是冤大頭,原先心甘情願地照顧侯府諸人,是因為她是當家主母,要事事平衡,寧願在金銀這些小事兒上吃點虧,也不願意鬧得府中不安寧。
但她都有和離書了,要不是賊人惹事,說不準此時她都在娘家閨閣躺著了,和他們定遠侯府橋歸橋、路歸路,一點關係都沒有,幹嘛要上趕著把自己的首飾送人。
想到此處,陳末娉縮回了手,在三夫人疑惑、不解、繼而變得有些生氣的眼神中起身:「既然問清楚了,我就先回去了,咱們府中的損失我得全部理成單子呈交侯爺呢,晚了怕賊人已經銷贓,那時候便不好尋了。」
「誒,大嫂,您......」
不等三夫人說完,陳末娉已經帶著自己手下的人,果斷跨出了清遠樓的地界。
玉琳在一旁跟著,走出一段距離後忍不住笑出了聲:「夫人,您沒看見剛剛三夫人失望那樣,太好笑了。照奴婢說啊,就得這樣治他們呢,不能給他們好臉色,不然他們還以為您做的事是應該的呢!」
「好了。」
陳末娉倒不覺得太好笑,因為這是她難得拒絕三夫人的經歷,剛剛離開時,她也真的從三夫人臉上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怨氣。
平心而論,她對三夫人算得上不錯,而今日只因為沒給出去玉簪就沒忍住怨氣,實在讓她有些心寒。
「沒意思,反正日後,也不會再給他們東西了。」
陳末娉說著,走進淑蘭院,剛一進大門,就見前面行著的高大男人回過頭來,蹙眉問她:「給什麼東西?誰又同你要了東西?」
其實先前魏珩也問過類似的問題,但陳末娉總顧忌著他是一家之主,二房三房是他一母同胞的血脈至親,他又是個早早沒了爹媽的,肯定更在意親情,所以從來沒說過。
今日她也是一樣,張嘴下意識想說,想到自己馬上要離開定遠侯府,又覺得挺沒必要。